尸体被清理到了乱石堆外,肉质还未蔓延出恶臭便在短短几天的时间被蚕食成了一节节的白骨。
孩童此刻正乐此不疲的忙碌着,收拾着认为有用的东西。因为那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说要带自己离开这里。
执剑人依旧云淡风轻地盘坐在地上,任由风尘污了自己干净的衣物也无动于衷。
孩童看了一眼正静置在那人腿上的剑,挠了挠头,自腰间抠出一柄小小的短刀。
正是之前孩童用来搏斗巨狼的那把,被孩童发现了巨狼尸体又重新取了回来。看了片刻,用自己油腻的袖口擦拭了几下,不由得心生愧疚,用了那么久,居然也没想着好好爱惜一下。为时不晚,为时不晚,孩童在心里安慰自己。
又想了片刻,孩童跑到那块方正的石块旁动手挖了起来。执剑人迟疑了一瞬,当看到孩童挖得越来越深,知道露出一具兽状尚未完全骨化的尸体时惊声道:“喂!干什么?”
孩童回头看了执剑人一眼:“我要带着它,带着它一起离开。”
执剑人烧脑地扶额:“行了行了,逝者安息,你动它坟它晚上是会找你的。”
孩童闻言,眼中顿时闪烁着希冀的光芒:“真的嘛?”于是更加欢快的动手挖了起来。
“喂喂喂!”执剑人不得不出手制止:“亡者动土是对逝者的不尊重,既然将它葬在这,就不能再让它重新暴露荒野,懂吗?”
孩童疑虑,沉吟片刻后,重新将坑填了回去。
或许是孤身一人太久了,孩童仿佛对执剑人有说不完的话,不时便问出一句令执剑人都很是费解的问题。
“喂!”
“?”
“喂!”
“……”
“喂!”
执剑人终于忍受不住,伸手在孩童额头弹了一个响极的闷指,痛得孩童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喂喂喂的叫,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执剑人开口。
孩童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抬头看向执剑人:“那该怎么叫?”
执剑人突然站起了身子,摆摆坐久了微微酸痛的腿,抖掉沾在衣服上的灰尘:“当然是叫名字了。”
“名字?名字你好!”
话音未落,只听得孩童“哎呦”一声,受了一记比之前还要响的闷指。
“燕凌川。”
说罢,看着捂着脑袋摇头晃脑痛苦不已地孩童,笑问:“你呢?”
孩童仇怨的抬头瞥一眼燕凌川,愤愤道,
“慕尘灏。”
夕阳下,慕尘灏与燕凌川并坐在乱石堆的最上沿,看着夕阳越来越沉越来越少浅。
突然地,慕尘灏开口问道:“燕凌川,为什么人也不一样呢?就像之前那些人,他们想要杀了我,而你,却对我这么好。”
燕凌川望着遥远的地平线,漫不经心的回道:“因为这个天下,分好人和坏人。”
慕尘灏似懂非懂得点头:“你就是好人?”燕凌川愣了一下,伸手揉着慕尘灏的脑袋:“对你好就是好人?”
慕尘灏被这从未遇过的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扭了下脑袋,想把手在自己的头上移开:“不是吗?”
“呵。”燕凌川不以为意,慵散得伸了个懒腰:“当然不是。”眼光向前延伸,直到无法触及的远方。
“坏人,只能是坏人,也必须是坏人。”
说完,燕凌川再次看向慕尘灏:“尘灏小子,我告诉你,以后你最好是做个坏人,做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坏人。”
慕尘灏不解,低下头,却没有再问下去,一时间,沉默语言,气氛凝固难通。
这世道,有天公不作美,让好人都成了鬼。
念寸山,通向不远处唯一一处人居的城—天衍都的必经之路。赶了也有些日子的路,自然要找个歇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