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微醺,银枪来。高艰仰头,早已没了往昔轻蔑的神情,双手莹白竟硬生生地朝头顶长枪迎去。
慕尘灏凌空,心中微颤,凝眉,加大了手中枪下贯的力度。眼见得,枪尖触及那双极端异样的手掌。瞳孔骤缩写满了不可思议,那双肉质的手,泛起一层微白,轻描淡写的抵住了下贯的锋利枪头却毫发无伤。
莹白手掌握住枪尖,卸了轰击而来的强大力道。此刻,慕尘灏落地,抽枪,再刺。莹白手掌变作拳势,硬撼枪身,交激,双拳坚不可摧,竟与枪身发出尖锐的鸣音。慕尘灏退,不得不退,手中枪击被眼前人一拳拳生生打散,无法再加力分毫。
难怪,这少年不会使兵刃,那双掌,就是他最强的如意兵。
一念,高艰逼近,不留任何长枪挥舞空隙,嘴角微扬,拳起,粘向那最软的腹部。
仙家––玉拂手。
亦轻如羽,亦坚如玉。
长枪抵至身前,拳变,掌贴心胸顺着向上划去。慕尘灏眼光凛起,脖颈后仰,反转枪身,迫开上划之势。
那手,如影随形,软得当真让人心烦,随慕尘灏起伏的动作,或快或慢,终攀上胸口,虚按,轻柔细腻。
变了,那虚软的掌变了,就在贴上胸口的刹那,坚硬如铁,登时涌出澎湃的力,拍击在慕尘灏的胸口。
闷哼,慕尘灏喉间甘甜,淤血出口,倒飞栽倒在地。
彭燧只觉得肩头一紧,肩上是燕凌川搭着的手,转而松开,轻笑,原此人也不是胜券在握。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燕凌川注意到彭燧的心境波澜,冷声。轻拍拍彭燧肩膀:“连玉拂手都用上了,也不知道你高兴的什么劲。”
长枪躺在地上,半许被灰尘蒙住。慕尘灏缓缓坐上,擦掉嘴角鲜红,抬头看着静静站在原地的高艰,双手顶着夕阳,血红中白得异样。眼神中,微不可闻的流露着一丝丝意动。
伸手,止住了身后,本应退回到天衍都的兵士们。
起身,随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站直,看着未动的高艰,第一次,生出这番充盈全身的战意。
“来。”
高艰诧异,看着地上的长枪,再看慕尘灏丝毫没有要捡起的样子。移步,举掌,“如你所愿!”
疾风落叶,风起云卷,高艰的掌劲更甚,不再轻柔,直接以更强硬的崩临劲挥来。
掌上玄光,掌风呼啸,虎音再度充斥耳畔,慕尘灏眼前,隐约有猛虎扑面,威压压迫气息,难以喘息。显然,玉化后的双掌,威不可挡。
发丝被临近的掌风吹到凌乱,却看慕尘灏愈发火热的瞳光,仿佛说着,来吧,让我再试试你这招,
掌虎!
猛虎扑食,血口已至,下一瞬,便可见慕尘灏被撕得粉碎。千钧一发,慕尘灏动了,无形中的一只手,压住了猛虎的头颅,牵住了猛虎挥来的巨掌。
彭燧眼神中光芒散出,身体竟也是经不住站起,被燕凌川一把按下:“稳住稳住,这么大个人了,这点定力都没有怎么行。”彭燧不去理会碎碎念的燕凌川,直盯着远处的慕尘灏:“一丝入道的迹象都没有,凡夫俗子,能接的下玉拂手?”
“淡定,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燕凌川开口。彭燧终是嘴角抽了抽:“貌似阁下站起来的速度比吾还快了些吧。”
“轰。”尘土飞扬,燕凌川不动声色地将彭燧按到了地下,只露出一个头顶。完事,起身拍了拍手,很是不满道:“你这个人,活不长的。”
现实里,慕尘灏的一只手,抓在了高艰玉化的指上,一指卸力,双手无形,猛虎化虚。
高艰笑了,肆意自在,痛快,当真有些痛快。虎势散去,不及慕尘灏加力,手中微抖,竟是化掉了慕尘灏想要断掉那根手指的力道,极速将手指抽了回来。
何为玉拂?可轻可坚,可粘可刚。纵使双手坚如玄玉,亦可盈柔软腻。掌过慕尘灏迎上臂膀,缠身,急转,结结实实一掌轰在慕尘灏肩头。
连退数步,慕尘灏面露不悦,实然,施大力却如打在棉花上,怎能令人心喜。
“该动刀子了。”燕凌川无视掉彭燧爬出土坑时幽怨的眼神,喃喃自语。
实然,拳拳相碰看似相当,可那高艰掌上显然下了苦功,所以同样赤手的慕尘灏是吃了大亏。
待慕尘灏站稳,高艰静立原地,收势,有些老道的叹气:“汝不差,但今日,非死不可。”听闻,慕尘灏反而是轻笑几声,回道:“终于是要拼命了吗?”
高艰默然,他不会认为慕尘灏会有什么底牌,只觉得这是慕尘灏最后的坚强,起手,不再留情。
虎形再起,不同以往,凛冽急促快到极致。此时,那掌,当真是待猎饥饿许久的猛虎,模糊间,血口扑面,骇人心魄。
何为仙家天骄,饶是凌虚这等仙门,高艰之名在年轻一代叫的也颇为响亮,并非其师尊威名,自身已然足以在同辈服众。
光是这式掌虎就能让那修习数十年无果抱恨念寸山的方清平吐血不尽。纵埋怨天道大不公,不可否认,资质根骨,当真是占了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