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日未出。凌晨的天总是冷的,没有一丝暖意。
苏扈此刻,双手颤抖不止,脚下虎头鎏金戟平躺在地,望眼前,陡峭悬崖高逾千万丈,白色浓云滚滚看不清任何事物。
身经百战,什么没有见过,今日,身后人摧毁了认知。
身后一人,百无聊赖。天衍城守——燕凌川。
眨眼间,燕凌川将自己带到了未知的险极崖边。
见苏扈如此神情,燕凌川径自走来,俯身坐下,双腿悬在外面,拍拍旁边空地:“来,聊聊。”
苏扈呆滞,饶是一军将领,心中澎湃生生扼止,平息气息,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燕凌川低着头,不知在哪折了一根小木枝,轻轻敲打胯间的崖壁,看着并不结实的碎石滚落,落入浓云不见踪影,回道:“你不是知道?”
苏扈嘴角抽搐,良久问道:“阁下当我傻?”
“当然不。”燕凌川玩的兴起,兴致勃勃,摇头:“你要是傻,就不会站在这了。”
语滞,一时无言。
只有燕凌川不停用木枝敲打石壁的声音。不多时,苏扈迈步走来,缓缓坐在了慕尘灏身旁,脚下悬空,刺激至极。
燕凌川手里动作停止,扭头冲苏扈呲牙笑着,笑得苏扈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这笑,怎得掺一丝谄媚?
“咱商量商量。”燕凌川开口。苏扈额头黑线布满,云里雾里,命都在你手上,怎来的商量商量?
不见苏扈回答,燕凌川又扭回头,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石块窸窸窣窣,相继滚落,开口:“我要你撤了征天衍都的大军。”不等苏扈质疑,燕凌川继续道:“但是你,不能离开。”
苏扈沉吟:“你要我做什么?”
“帐内你的那些话,自然是出自肺腑,你这地方番王麾下将领,定然是做得极苦,不是本意。”燕凌川笑,“我说的可对?”
闻言,苏扈僵硬点头。
“所以,做笔交易,于你,当真是划算至极。”
苏扈看着燕凌川胯下,掉落速度越来越快的石子,蛛痕蔓延开来,意外的没有挪动屁股。沉色:“你要我做什么?”
“保慕尘灏十个呼吸,直到我来。”燕凌川提出请求。
言出,苏扈更加不解:“慕尘灏年纪虽小,实力已是于我无二,用的到我?”
燕凌川摇头:“这我肯定是知道,可是,你当才也问了,我究竟是谁。”话落,崖壁一阵晃动,裂痕如蛛网弥漫开来,终是被燕凌川敲打掉大片支撑,难以承受,轰然塌了下去。
苏扈失色,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定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慌忙中几要起身,看向燕凌川,风轻云淡,古井无波。
只一瞬,苏扈意想中的坠落并没有实现。惊骇失色,背后被汗水浸透,冷气扑来彻骨冰寒,慌乱到难以开口,再看向燕凌川的眼神,已是震撼到无以复加。
身下,碎石滚滚,大片倒下,皆数落入悬崖下,砸入浓云中。
见燕凌川与苏扈二人,动也未动,任由身下巨石掉落,只凭空坐在原地,身下,空无一物。
燕凌川笑眯眯:“知否?”
全身颤抖不已,无法开口,只死死盯着眼前陌生无比之人。燕凌川不顾苏扈见鬼般的震撼神色,随手丢掉木枝,起身,向着身后崖上走去,一步步,皆是踩在云端,毫不轻浮,步步为实。
“一条成仙路,我觉得,真的是划算之极。”
——
十息不过一瞬,可在大能手中,足以灭杀一人千百次。故苏扈隐匿燕凌川借于自己的三重修为,唯有等到老者出手之时,方才出手,能拖便拖。
只是,这老者,深不可测,摧枯拉朽。
老者手中力道更甚,肉体慕尘灏已入昏迷,苏扈有燕凌川修为护体亦是面色如血狰狞无比。待最后时刻,苏扈呲牙,仰面高喝,体内顿迸浩瀚气场,将体内最后的修为尽数散出,竟是令得老者的手退了些许。
这丝空档,苏扈与昏迷的慕尘灏摔落在地。
“难怪熟悉,原是燕昭的三成能为在你身上。”老者说着,手上未停,举掌过顶,虚空幻化一只遮天手掌,轰然拍下。
至此,方过八息。
苏扈已然力竭,纵有不弱修为,终究不属于自己,不会使用。
叹息,功亏一篑。
巨掌落,尘土起,碎石飞扬。地面被震得晃动不止,方圆皆被溅起的灰尘遮盖,伸手难以视物。
老者身前,一个掌型沟壑,深逾数丈,裂痕蔓延极远,浓烟翻腾许久不见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