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不信,鹤远又问了一遍:“不曾说笑?”
看着鹤远十分正经的严肃模样,慕尘灏自然也做不得玩笑话,认真的点头:“绝非虚言。”鹤远向后退了两步,目光一直注视在慕尘灏身上,摇头,不时啧啧几声,甚是有稀奇之感。
“你拒绝了?”鹤远又问。慕尘灏点头。突然鹤远捶胸顿足,仰头骂道:“你可真是个大白痴啊!”
慕尘灏被鹤远弄得愈发迷惑,不由得问道:“鹤远兄这是为何?”鹤远双手撑在身上的桌上,将尚未收拾的饭菜盘子往里推了推,回道:“说实话,这里有大把因这山头慕名而来的人,不乏那种浪荡游侠,身上没几个子儿,还偏偏喜欢访各类仙山,总觉得自己有些本领,若是上山就是在世仙人,尽享众生艳羡,受贡一方。”说完,鹤远突然俯身,自桌子底下拾上来支筷子,随手丢到了杂乱的盘子之中,继续开口:“他就是再神,再有本事,他也饿啊,他也得拉屎吃饭啊。那他就得来这飞瀑楼吃喝,吃喝完了,兜里屁都没有一个,咋办?”
慕尘灏沉沉听着,等着鹤远的下文,鹤远平时显然没少听那说书先生掰扯,学了几手卖弄的手段,冲着慕尘灏笑笑,静了片刻,慕尘灏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道:“继续。”
鹤远很是满意慕尘灏的反应,得意的说道:“能咋办,揍一顿丢出去?不可能,你是不知道。”说到这,鹤远突然噤了声,做贼一般弯腰凑到慕尘灏耳前,用极其低的声音细细说道:“这掌柜可抠着呢,他心疼啊。”
然后直起身子,恢复了原声:“遇到那些好脾气的,明事理的,就让他们上这五层楼来拿点东西,碰见那不讲道理吃白食的,就扒了衣服,丢出去。”
慕尘灏哑然失笑:“要你这说法,来这五层楼拿点东西下去,就不亏了?这买卖肯定不对吧。”鹤远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尴尬的挠挠头,含糊道:“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反正要留下跑个腿抵债的,你还真是头一遭。”
“那我还是赚了个大便宜了?”慕尘灏笑道。
鹤远被这句问得有些急眼,几乎是跳了起来:“你这不是废话吗?咱这飞瀑楼虽然不是啥名家,可这地势好啊,穷光蛋虽然多,可也架不住豪绅膏粱子弟来得也多啊。就这五层楼,那四层楼,上来就得交大把大把的票子,这掌柜一开心,松松手你就得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啊。而且这登山登一半下来的,也有不少在山上捞了好处的。”慕尘灏点点头,这事他在一楼时听说书先生讲过了,人各有命,机缘如此。
说到这,鹤远又是偷摸摸凑到慕尘灏耳边:“你方才也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了,那些从山上带下来的好东西,其实都是让咱掌柜给包了圆了。”
慕尘灏笑了,说道:“看来你对你家掌柜成见不小啊。”鹤远很是严肃的摆摆手,有意无意提高了几个音量:“胡说,我对我家掌柜很是尊重的。”
“所以说,这么大的油水你放着不要,偏偏要来这五层楼取东西,你说你傻不傻?这就好比之前咱说得,有人逼着你成仙,你非不愿意,你说你是不是白痴?”鹤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眼神中透露着对慕尘灏重重的失望。
慕尘灏笑笑,回道:“真的是有要事,需要回家去。”鹤远咧咧嘴:“有要事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来了再回去,还不为登山,图什么啊。”慕尘灏没回应,不知如何开口。
似是觉得话说得有些急了,鹤远声比之前低了几度,歉意道:“话赶话,说得有点难听了。”慕尘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笑骂道:“远兄看着我像是那般小气的人?”
鹤远自觉多虑,挠了挠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倒是我小气了。”
讲个故事吧,我听来的,但是觉得不完美,爱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所以改了个结局。
有一残年老翁,没有过子嗣,更不曾有过妻妾,只这样孤零零的自己生活着。后来有人好奇,便去问他为何不曾找个相伴一生的人,享受天伦,岂不美哉。老翁笑笑,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对恩爱的恋人,已是余生认定了彼此,如胶似漆。可是后来,他们遇到了穷凶极恶的歹徒,若是一刀把他们杀了倒也是痛快,做个同命鸳鸯,可那个凶残的歹徒总有变态的想法,他要二人猜拳,赢得人活,输得人死。既然是要生死与共,便一同共赴黄泉,二人商量好一起出石头。可是男生很爱她,她花一样的年纪,他于心不忍,于是把石头偷偷换成了剪刀。”
那人听着,沉默了,弱弱的开口:“那……为什么是男生活了下来。”
老翁笑了笑,摇头,脸上露出苦涩:“因为当时,女生出了布。”
“真是可恶,咎由自取啊。”那人忍不住骂出声,又开始同情起老翁,难怪是孤独终老,想来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心死如灰。
正说着,老翁突然激动地流下眼泪,双手颤抖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是那个女生更爱男生啊,她又怎么会想不到男生的心思呢?女生死时的解脱,男生明白了一切,男生既然想要输,女生又何尝不想呢?”
老翁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再也掩盖不住:“我爱她,可是她更爱我啊!”
本想伴她而去,可她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
“替我,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