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山上之人尽是匪寇
苏扈闷闷不乐,心中郁闷气愤难舒,十分不悦。且不说那慕尘灏得以去五层楼做个极轻快的活计,而自己只得跟着个猢狲一般的瘦小鹤姓小哥在一层楼跑来跑去,累成狗不说,还没有薪水可言。
为何?这酒楼掌柜搬出一副字画,指着那“山河大好”四字一番添油加醋,批得自己一无是处,更是痛心疾首地嫌弃自己毁了他一副珍宝,故是欠下的帐尽数抵到自己的工钱中去。
熟悉的说书先生依旧在侃侃而谈,看着鹤远在食客之间累在其中,鹤远瞧得苏扈着实累了些便叫他歇着一会。得以站在柜台前,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柜台里低头瞌睡的掌柜。
殊不知,五层楼的慕尘灏更惨了些。
因这五层楼上少有人来,黑心掌柜又不肯让人闲着,于是便叫慕尘灏趁空清一下近些时日酒楼的生意账簿。
于是五层楼那唯一的桌上,三大摞厚厚的账簿堆在那儿,慕尘灏正咬牙切齿地一页页翻着,点算着,深深怀疑这酒楼自开业以来到底有没有清点过这些东西。
有人入了三溪镇来,看着那恢复溪流的恢宏瀑布,那潭大湖烁烁生辉,被阳光照耀得波光粼粼,好不耐看。
临至飞瀑楼脚下,看着头顶那飞瀑楼三字,咧嘴轻笑,说道:“门面都这般小气,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了。”说着,便步了门去。
见有人进来,苏扈快步迎了过去,赔个笑脸,问道:“客官,吃点什么?”一边伸出手,朝不远处递个位子。
那人看一眼苏扈笑着摇头,径直走到柜台前,敲敲柜面,吆喝道:“喂喂,管事的呢,五层楼上不上得?”
掌柜睡得正是糊涂,睁开惺忪睡眼,边抬头边说道:“五楼十万金,小本微利,概不。”抬起头看到那人的刹那,“赊账”二字不等再说出口,眼中清醒再无睡意。
猛地站起身,出乎意料得看着眼前人。那人也不应话,手肘支在柜上,打量着楼内的布置与人满为患的食客们。
许久,掌柜艰难得开口:“胡子呢?看得我真是别扭。”
那人轻描淡写地回道:“天热,剃了。”
“舍得?”掌柜全无以往的懒散无所谓的态度,盯着那人,说不出的严肃。
“我不说,谁知道我舍不舍得?”那人笑了笑,满不在乎。
酒楼内很是嘈杂,占据最中央位子的说书先生还在讲着些牛鬼蛇神的故事,听得众人时而喝彩赞扬,时而拍手称快。
那人饶有兴趣地听着,津津有味很是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掌柜又是许久不曾开口,只念叨了一句:“不赖,看着年轻不少。”
“我说你这五层楼,开是不开,你这生意,做是不做了。”那人听得有些腻了,再度敲敲柜台,不满道。
掌柜认真盯着眼前人,说道:“钱呢?”
那人笑骂:“黑心家伙,请一顿不成?”闻言,掌柜自柜里提出两个酒坛,出了柜台,踢一脚一旁的苏扈,说道:“看着。”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去。
这时,鹤远注意到这里,凑了过来,出声问道:“啥事?”苏扈摇摇头:“有个上五层楼的。”鹤远若有所思,望着掌柜身后人微微沉吟,自顾自地开口:“奇了,那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二层楼上,杨天赐与掌柜打个招呼,见身后人,欠身作揖。那人点头示意作出回应。
三层楼的杨自在亦是如此。
掌柜手里提着两个酒坛,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踩得脚下木梯吱吱作响。那人就静静在身后跟着,不曾出声。
临了四层楼,韩世尧瞧得身后的人,惊疑不定,出声道:“先生?”掌柜突然心生些许厌恶,空着的手狠狠地挥了挥:“去去去,干活去,搞得生离死别一般,成什么样子?”
留下原地韩世尧,不可置信惊心不已。
五层楼上,掌柜推门而入,瞅见桌上厚厚的账簿与一脸头痛表情的慕尘灏,脸黑一片。
慕尘灏皱着眉头抬起脑袋看去,看到推门而入的掌柜,以及身后那笑脸相迎的人,甚是熟悉。
也没法不熟悉。不久前,自己醒来时,得遇一头通人性的大肥鹿,引自己上三百青石路,险些身死之时,得人想救。
问自己可愿成仙,遭婉拒后,放自己下山离去。
只是此刻这人,较那长须老者,多了几多神采,多了几多精气神,少了那几多传神的翩翩长须。
自称,沐云真人。
作揖一拜,慕尘灏起身敬声道:“晚辈,见过前辈。”
沐云真人看着慕尘灏笑笑,随着便坐下,说道:“有些馋了,心想着就来蹭顿酒喝。”
掌柜将那桌上账簿丢在地上,酒坛搁在桌上,冲着慕尘灏说了句:“把菜食,弄上来。”
慕尘灏将地上账簿收拾好,抱在怀中,下了楼去。
二人无话,沐云真人自顾自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好不得意,轻叹:“不错,我还以为你这黑心掌柜,要把那掺水的黄湖给我喝。”
掌柜皮笑肉不笑,只咧了咧嘴,说道:“没钱,那就欠着。”
沐云真人摇摇头,笑道:“你这厮,当时我可是两颗菜食招待于你,你不说回请我一番,说得这叫甚话。”
“怕你一走了之,我得留点念想,方便日后去这山上讨要。”掌柜语气愈发地冷,不见丝毫温度。
沐云真人又是斟满一杯,凑在鼻尖嗅了嗅,说道:“那我将沐云峰送与你如何?”
语出,不见掌柜脸色变化,露出分毫惊喜意味,依旧是厌恶脸色,说道:“穷乡僻壤,留之何用?”
不闻掌柜如何骂着,沐云真人放下酒杯,嘱咐道:“菜食娇贵,给我看着,莫让后山那孽畜偷偷给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