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山,暗室。
一门内外阴阳隔,小小的暗室内有乾坤——里面,仿佛是另一处天地。
这里神似天机山,他们所在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圆台中央。
圆台上空无一物,不染一尘,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两人。
四周,有如天机山里的漫天白雾,遮蔽了视线,隐隐可见巨大石碑的虚影。
一,二……,八,九——有九个石碑,数量上与天机山的九峰相同。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他们的头顶上也有个云层窟窿,可见刺眼的阳光垂下,洒落在圆台上。
“此处,是哪里?”
周穆看着依稀可见的巨大石碑的轮廓,感觉到比天机山山峰更大的压迫感。
天机子看着四周,有些落寞地说道:“石碑内,众师兄弟的坐化之地。”
唉——
天机子暗叹,他稍稍顿了一下,解释道:“我们在石碑内……这些是天碑。”
周穆看着空荡荡的圆台,陷入了沉默——天碑又是什么?
“公子,且随我来。”天机子带着周穆向边缘走去,靠近着某处天碑。
周穆等走近了,方才窥见天碑的全貌,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碑状石块。
天碑最上面,刻有一个字——“壹”。
“这是天碑?”周穆来到了圆台的边缘,发现外面是湖面。
湖面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也看不到它的尽头,只知深入白雾。
湖底也是看不清的,周穆只能看到倒映着的天碑——看不见“根”。
天机子环顾四周,感慨说道:“这便是天所赐予的,天碑。”
天碑是什么?
天机子当它是《天衍史记》,但也不只认为它是《天衍史记》。
“天碑是天机道内最大的秘密,即便是我们,也不全知。
它们存在于这里,除了提供《天衍史记》外,就是等待有缘人。
同时,这里也是最近天的地方——每一任天机子,他们在将命尽之时,都会将所有的弟子召集于此。
新任的天机子从中诞生,而其余人……永远留在碑内,直至坐化。
他们是逃不掉的,只能被关在这个囚牢里等死……这或是天之恶。”
于天机道而言,天之恶知道了,但天之善是什么?
周穆并没有听出来,天机子也没有解释——或许在他眼里,他们就是善。
其实善是什么,天机子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曾萦绕耳边的“天本无情,人有善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天有善恶,一分为二,有天善的一方,自然也有天恶的一方。
而天之善恶,都非常理可以论断——比如天机道,比如农夫。
“农夫……必定是天之恶。”天机子继续说道,“因为农人是寡人。”
周穆是知道这点的,朝廷那边也有过推测——农人,大多是寡人。
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寡人,就是恶?
天机子留意着周穆的表情,见其神情便知其所想,他双眼眯起:“他们的寡人,是自己所为。”
一言激起万重浪,周穆听后有些难以置信:“自毁其族?”
“是……”天机子确认,他们可是深挖过多个农人的背景,“但耐人寻味的是,他们只是必杀至亲,其余人倒未必杀。”
至亲,即是父母,祖父祖母,兄弟姐妹,儿女孙……
周穆忽然想到了红月,因为行桑农人正是红月的小叔——林现。
他并没有对红月斩尽杀绝。
“农人杀至亲,已是没有人性,也就是恶……但他们却没有杀光所有亲人,这或是他们遁去的一丝善意。
当然,这都是我们的推测。”
天机子缓缓说道,以上皆是他们一任又一任天机子的推测。
毕竟天只留给他们一句话——其他的,都需要他们来发掘。
千百年来的成果,仅有这些。
而且天机子猜测——所谓的有缘人,或是能左右天之善恶的人。
不然,有缘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