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把剑,一把刀。长辈遗物。遗失了。”叫花子语调沉重。
木子寒矢口否认,“我可没拿!”
叫花子嗯了一声,“我被海浪卷走,直到被你惊醒。中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刀剑,大抵已沉入深海。”
两人离开深山后,眼前豁然开朗。
天如寒鉴,月如冰。
碎雪飘落人间,好似仙人挥剑,刮下凝霜。
“这个时节,该下这么大雪吗?”木子寒呆呆道。
叫花子不假思索道:“在我的家乡,我只见过一次雪。”
“那你有福气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雪。”木子寒道。
叫花子拉回正题道:“前方五百米,有户人家。”
“我不瞎。”
这里大概是一个村庄,又或者一个小镇之类。总之,住户并不少。一眼望去,零零散散的灯火有数十处。
比很多穷乡僻壤的地方,人要多得多。
木子寒也没多想,而且最后这段路,他更没道理拒绝。
为了更早摆脱这个“累赘”,他跑得极快。
一栋规整无比红砖青瓦房,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是的。
叫花子缓缓睁开了一双漂亮的瑞风眼。
木子寒迫不及待要翻墙闯入,被叫花子厉声喝住,“别犯浑!”
“大侠。敲门这事儿,不符合我青山寨大当家的身份啊。他要不乐意,咱莫不是就灰溜溜离开?”
然后再敲下一扇门?
拜托!
就他俩人,一个浑身是伤是血,看就不好惹的;一个邋遢无比的叫花子。
正经人,谁敢收留?
“咱有求于人。”叫花子不厌其烦道:“还是说,堂堂青山寨,只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木子寒深吸了一口气,暗骂:“迂腐!”
“轻点敲门。就说,借宿。”叫花子懒得废话,仔细叮嘱少年,“莫吓着老人家。”
“你怎么知……”木子寒的话刚到嘴边,硬生生止住。
这人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不知为何,这叫花子总带给他一种无形压力。
“咚咚。”
“有人吗?”
木子寒轻喊了一声。
静等了小会儿,没有任何响动。
木子寒阴阳怪气道:“圣人,咱们去敲下一扇门?”
叫花子道:“来了。”
木子寒一愣。
随着“嘎吱”一声轻响,被推开的房门后,露出一位年近六旬的精瘦老人,衣着光鲜,头发花白。
“找谁?”
“我们被追杀,身受重伤,想借个地儿过夜……”
木子寒故意这说,意要吓这人一个目瞪口呆,直接摔门。然后他就背着这邋遢叫花子,挨家挨户敲门呗。
到时候,看谁丢人。
谁料一道平和的嗓音,将他的小算盘摔了个稀巴烂,“进来吧。”
木子寒眼神震惊,“啊?老人家都不怕吗?”
叫花子催促道:“快跟上。”
“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的。打来打去,高坐明堂的,腰包鼓了。辛苦劳作的,地里也鼓了……新坟挨旧坟,有的甚至没有坟。你们就算缺胳膊少腿,也无甚稀奇的。”
老人的语气充满无奈。
“谁说不是呢。”木子寒深以为然地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想有一天,终会太平。”
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