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史夫人虽是胡部人,开口却很通儒礼:“刺史夫人哪里的话,谁不知靖州偏远,冬季漫长,我在这里长大,只听过明珠珊瑚,从不曾得见,更是没有见过如夫人一般顾盼生辉的明珠美人。”
“是呀,听闻夫人与刺史新婚,我原来只知世间婚嫁,皆以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今日见到刺史与夫人,才知竟真有天造地设的佳偶!”又有人附和。
说着由副史夫人提议,举杯共祝刺史夫妇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元绮饮了一盏,靖州酒烈,入喉如沸。她强忍着,微微蹙眉,攥紧了衣裙。
月姬公主也举起酒杯:“刺史夫人。我来中原前也学了不少你们的礼节。从前东海明珠只供御前,副使夫人你当然见不到。中原的皇帝为养民生,解禁商录,从前许多皇族宗室专供的物件,如今有钱都可得到。”
元绮仍挂着淡淡的笑:“月姬公主博学。”
月姬又道:“真是便宜了那些铜臭味儿的贱民们。听闻夫人一身珠光宝气,皆是于市井经商所得。你们读书人管这好像叫什么来着,哦,市井门户,有辱斯文!”
元绮抿嘴垂目,又敬上一杯:“月姬公主这是饮多了。”
副史夫人立即接话:“是呀,公主高兴,是多饮了几杯吧。”
“我们突厥女子,几杯酒算什么。我听闻中原秦楼楚馆中诗歌相和,夫人混迹于市井,不如今日舞一曲给大家助助兴吧。”
元绮胸口起伏,努力呼吸来平复心绪。
从前在京都她只是个家门没落的边缘人,各种奚落忍一忍回家哭上一场,再用金银珠宝补偿自己也就过去了,再不济不参加席面躲过去。可如今做了刺史夫人,当众受人奚落,话已说到这里,实在难堪极了。
忽然,眼里出现了一只手,覆在她攥紧裙摆的手上,自然是身侧之人。
萧淙之将烤羊肉从骨头上剃下来递到她眼前,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把玩着剔骨的短刃:“月姬公主有兴致,不如自己舞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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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一眼候场的胡族舞姬:“以色侍人,正好配你。”他讽她卖身中原。
“你!”月姬怒目而视。底下人收了夫人重礼,原以为这位新首官也是好相处的,谁知开口便折辱了贵客,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一时间无人敢再应声。
“我夫人是镇国公府的珍宝,是我倾其所有求娶而来,自当小心呵护,岂是随便什么腌臜小人可以诋毁的?”
月姬怒而冷笑,转而看着元绮嘲讽道:“想不到多年过去,你哄女人的手段一点儿也没有长进,若她知道你曾…”
月姬话音未落,萧淙之的刀已将眼前的羊骨斩为两节,笔直插进桌子里,四下一时噤若寒蝉。
“公主果然是饮多了,呀,快看,下雪了呢。”副史夫人打着圆场,众人向外看去,果然落下来鹅毛大雪。
元绮慢慢平复着心绪,手仍被身旁的人握着,人也拉近了。
舞乐再起,元绮忍不住去看他,对上视线,谁都没说话。
下官们又敬了几番酒,接风宴也就散了。
走出行馆时,元绮多饮了几杯,双颊已如霞般染红。萧淙之揽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上了车她推开他,拉开距离:“我有些醉了。”
“嗯。”
“靖州的雪竟这样大。”她掀开小窗,伸手接了几朵雪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