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你不声不响地离开天机阁,连声交代都没给我留下,亏我还整日为你提心吊胆,却没想到你竟独自出来逍遥快活。”秦卫故作抱怨地挖苦道,“有这种好事为何不想着我这个好兄弟?”
柳寻衣此刻丝毫没有和秦卫斗嘴的兴致,神色紧张地四下打量一番,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神经兮兮地一把拽住秦卫的胳膊,在他的“哀嚎”声中,将其拽到洛水河畔一处低洼谷地。
“你想害死我不成?”看着自顾自怜地揉着胳膊的秦卫,柳寻衣快速问道,“你怎么突然跑到洛阳来了?”
“我已经来了三四天,可一直没打探到你的下落,本打算今天赶回临安复命,却没想到竟在这儿遇到你。”
“复命?”柳寻衣眼神时不时地左右顾盼着,低声询问道,“是……咳咳,是侯爷让你来的?”
“你所做的差事乃天机阁第一机密,若非万不得已,侯爷断不会告诉我你的行踪。”秦卫点头应道,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羡慕之意,“若非我与你是生死之交,侯爷也不会派我来找你。”
柳寻衣暗吃一惊,急忙问道:“可是天机阁出了什么事?”
“放心,天机阁一切安好。”秦卫嘿嘿一笑,转而神色一禀,迅速凑上近前,嘘声解释道,“我来是替侯爷向你传达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由于事出紧急,所以侯爷三令五申一定要当面见到你之后,再亲口把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数日前侯爷得到密报说……”秦卫欲言又止,下意识地东张西望一番,继而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密报说蒙古鞑子有意渗透中原各方势力,意在逐步瓦解大宋根基,让大宋不战而自乱,更妄想日后能够里应外合,助他们的铁骑一路南下,荡平宋廷。”
“竟有这种事?”秦卫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令柳寻衣听的心惊肉跳。他眉头紧锁,目光复杂,默默思量片刻,又问道:“你说‘渗透我大宋各方势力’是……什么意思?”
“就是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世家帮派之流。”秦卫神情愈发严肃,“说白了,鞑子想拉拢江湖势力,让大宋朝廷与武林门派彼此内讧,逐步蚕食,最终彻底覆灭大宋江山。”
“简直荒唐可笑!”柳寻衣冷声道,“中原各门各派虽立场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炎黄子孙,又岂会被外族所利用?更不会自灭其族!”
秦卫正色道:“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密报绝非无的放矢,皇上和东西二府全都所有耳闻,否则侯爷也断不会让我来冒险找你。听闻这两年鞑子一路向西,越打越远,战线拉的太长,难免令军饷物资后继无力,以至于首尾不能相顾,一时间难以调配大量兵马南犯,所以才想出这一招,欲挑拨汉人自相残杀。”
虽然柳寻衣心中不耻,但终归理智大于感性,再联想到天山偶遇赤风岭苏禾等人之事,一切似乎都变的顺理成章。他眉头紧锁着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侯爷是什么意思?”
“江湖中哪家势大?哪家势小?根本就不是秘密,所以蒙人也一定对武林格局了如指掌。”秦卫沉吟道,“侯爷料想,倘若密报属实,那鞑子所要笼络的众多江湖势力中,洛阳的贤王府定会首当其冲。其一,贤王府在武林中名声显赫,树大根深,实力雄厚。其二,北贤王江湖地位极高,若能拉拢到他,几乎就等于拉拢到六大门派,甚至于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可谓一举多得。其三,贤王府位于洛阳城,而如今洛阳一带尽归鞑子之手,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近水楼台,无论是利诱,还是威逼,都易如反掌。有此三点缘由,侯爷难免心有担忧。”
“侯爷言之有理。”柳寻衣不可置否地点头应道,“倘若蒙古朝廷真有此意,那贤王府必是他们首先拉拢的对象。”
“这正是侯爷最担心的事。”秦卫先是重重点了点头,随即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柳兄,你来洛阳城究竟办什么差事?能不能和我说说?”
柳寻衣一愣,心中暗想:“原来侯爷只让这小子来传话,却并未告诉他缘由。想来侯爷做事果然十分谨慎。”想到这些,柳寻衣不禁微微一笑,一脸神秘地反问道:“怎么?难道侯爷没告诉你?”
“我问了,但却被侯爷狠狠训斥一顿。”秦卫委屈地说道,“我哪敢再问?所以想从你这儿探点消息,看看有什么好事能带上我,也让我捞点功劳。日后你若吃肉,兄弟也能跟着喝口汤不是?嘿嘿……”
柳寻衣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煞有介事地点头道:“理解,理解。不过以秦兄你的智慧,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能猜出究竟。”
秦卫和柳寻衣自幼相识,因此当秦卫听到柳寻衣这般回答后,心中便已明白一切,满脸失望地嘟囔道:“风尘仆仆长途跋涉地跑了这么远,好歹也让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否则稀里糊涂的来了,又稀里糊涂的走了,实在觉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