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今日这口油锅,明明是为柳寻衣准备的,洛天瑾从未怀疑过洵溱,更未想过为难她,此事别人不知道,谢玄却一清二楚。
然而,洛天瑾刚刚的一席话,却令已成定局的事情彻底颠覆,从治柳寻衣死罪变成由他与洵溱当面对质。看似秉公无私,实则是给柳寻衣翻身的机会。
此一节,不仅谢玄看的出来,洵溱和耶律钦同样心知肚明。
“洛府主莫不是在说笑吧?”迫于眼前的局势,耶律钦不得不强压着内心的不满,但语气却十分生硬,“难道你忘记自己与少秦王的关系不成?”
“人情归人情,恩怨要分明。”洛天瑾答道,“宁王爷,你认为洛某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像是在说笑吗?”
“可是……”
“柳寻衣只揭发洵溱一人,并未提及宁王爷。”洛天瑾打断道,“因此,洛某看在少秦王的面子上,权当此事与宁王爷无关,无论今日结果如何,都不会牵扯到你。放心!”
“本王并非贪生怕死,而是……”
“若是洵溱光明磊落,宁王爷又何必担心?”洛天瑾再度摆手道,“一切等柳寻衣和洵溱对质之后,我们再做定夺不迟。”
虽然耶律钦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见洛天瑾心意已决,耶律钦不敢再固执己见,以免弄巧成拙,横生枝节。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来人,将洵溱带上来!”
洛天瑾一声令下,早已迫不及待的许衡、凌青迅速冲到近前。
不等他二人动武,洵溱主动妥协,在耶律钦忧心忡忡的目光下,缓缓走到油锅旁,与柳寻衣平行而站,不卑不亢地朝洛天瑾欠身一拜。
“好了!”洛天瑾神情一禀,正色道,“我现在给你二人公平对质的机会,你们当着贤王府众弟子,将前因后果,是是非非论个清楚。”
说罢,洛天瑾将身体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不再多言,分明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柳寻衣,我昨夜心生恻隐,给你逃命的机会。却不料你竟恩将仇报,反咬我一口,甚至想置我于死地。”
洵溱目不斜视地盯着柳寻衣,开口直戳他的软肋。
若无洵溱昨夜的恻隐之心,柳寻衣今日必会狠下心肠,与洵溱不死不休。然而,昨夜洵溱确确实实想救他一命,无论他是否接受,都不能抹杀洵溱的救命之情。
然而,今日的柳寻衣非但不念恩情,反而将洵溱拖下水,也确实有些不讲道义。
此一节,是柳寻衣最大的一块心病,也是他疯狂反扑的唯一顾虑。
此刻,洵溱一语中的,直切要害,欲先发制人,一击毙命。
他们很清楚,值此关键时刻,只要柳寻衣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众人必将看出端倪,从而坐实他的死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寻衣不敢直视洵溱的双眸,昧心回道,“更不知道,你何以断言我是朝廷的奸细?”
“当年在雁门关,你从我手中救走东府侍郎,并且自报家门,称自己是天机阁少保。当时的你,甚至大言不惭地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洵溱将心一横,讥笑道,“怎么?事到如今,柳大人竟然敢做不敢当?你的‘大丈夫’何在?你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又何在?”
“嘶!”
见洵溱说的有鼻子有眼,众人不禁面露惊奇,一个个将狐疑的目光投向目无表情的柳寻衣。
“我从未去过雁门关。”柳寻衣的语气平淡如水,未有一丝波澜,“更不知道你刚刚说的‘东府侍郎’、‘天机阁’究竟是什么。”
“当日,你的同僚秦卫也在场。”洵溱冷笑道,“如今他就在洛阳城,你敢不敢将他请来一同对质?”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对质又何妨?”柳寻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脸上不作任何表情,“如果洵溱姑娘一口咬定我是朝廷奸细,理应拿出真凭实据,岂能只凭你的一面之词?”
“言之有理!”林方大连连点头,“红口白牙算不得证据,你说他是朝廷的奸细,我还说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呢?”
此言一出,不禁引来一片哄笑。
“倒是你,曾在少林寺乔装改扮成潘雨音,从悟禅手中骗走‘玄水下卷’。而后以此为饵,诱秦苦在灵丘山涧截杀蒙古人。”柳寻衣蓦然抬头,炮语连珠似的说道,“为破坏贤王府和蒙古人的关系,你不惜将府主至于两难之境,又是安的什么心?”
“柳寻衣,说话可要有证据!”耶律钦愠怒道。
“证据?”柳寻衣冷笑道,“你们拿不出证据,便以为我也拿不出证据吗?秦苦便是如山铁证!如果府主不信,大可将秦苦请来,前因后果一问便知。再者,‘玄水下卷’在秦苦手中,此事天下人人皆知,由不得我信口雌黄。当日,观音庙失火,罪魁祸首正是秦苦,他本想趁乱盗走‘玄水下卷’,殊不知秘籍早已被玄明方丈存于藏经阁,因而秦苦白忙一场,空手而归。事后,当悟禅将‘玄水下卷’从藏经阁取回时,中途遇到假冒的潘雨音,那人正是易容后的洵溱。秦苦何等身材模样?纵使易容术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变成小家碧玉,纤腰楚楚的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