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中,当属钱大人的心情最为复杂。
论杀柳寻衣,他比任何人都心急,可碍于小王爷的特殊身份,有些话他不便多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统统让开,再敢有人拦路,我马上割下赵禥一只耳朵。”
柳寻衣言出必行,话音未落已抽剑出鞘,锋利的剑刃紧紧贴住赵禥的耳廓,再度引来一阵惊呼。
“让开!快让开!”荣王爷关心则乱,仓促下令的同时对柳寻衣好言抚慰,“本王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只要你放了禥儿……”
“王爷,恕我不恭!”柳寻衣对荣王爷的怀柔嗤之以鼻,态度依旧冷厉如冰,“待我安全离开后,自会放了小王爷。但现在,他必须送我一程。”
“你……”
“如果不想小王爷出事,你们谁也不许踏出景云馆半步,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恶狠狠地留下一句威胁,柳寻衣拽着赵禥退出景云馆,只剩一众看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熙熙攘攘的街上,南来北往的行人无不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了一跳,为免惹祸上身,纷纷四散躲避,远远地看起热闹。
“咦?怎么回事?”
伴随着一声质疑,谷风轩二楼的清风几人纷纷向窗外望去,但见柳寻衣挟持着赵禥渐行渐远,而一群手持利刃的甲士、护卫却聚集在景云馆门口左顾右盼,停滞不前。
“那是……柳寻衣?不好!”清风反应极快,连忙喝令,“快追,休让柳寻衣跑了。”
“遵命……”
“且慢!”
未等众武当弟子飞身下楼,惊骇交加的白锦赶忙出言阻拦:“如果我没有看错,柳寻衣挟持的人是小王爷,难怪景云馆那么多护卫不敢冒然追杀。”
“什么意思?”清风眉头一皱,语气颇有不耐,“钱大人信誓旦旦地告诉贫道,今日来此可以看一出好戏,顺便带走柳寻衣的首级。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好戏’?”
“道长有所不知,小王爷乃荣王爷之子,当今圣上之侄。”白锦一脸尴尬,连忙解释,“依照常理,柳寻衣和小王爷自幼相识,他纵使逃命,也不可能劫持小王爷为质。眼下的状况……确实出人意料。”
“一个将死之人,岂会在乎往日的交情?”孤月愠怒道,“亏你们钱大人自诩神机妙算,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出现如此幼稚的纰漏,简直……”
“无论如何,今天是杀柳寻衣的天赐良机,倘若放虎归山,再想找他……恐怕不易。”孤星担心孤月一时冲动而口无遮拦,于是赶忙插话。
“今天放走柳寻衣,日后尚可派人缉拿。但万一误伤小王爷,只怕今日在场的人……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见白锦掷地有声,不似虚张声势,清风不禁一愣,挥手拦下愤愤不平的孤月等人,迟疑道,“这位小王爷……真这么重要?”
“皇上后宫三千,却只生下公主一人。皇族正统血脉……目前只有荣王爷膝下一子,此人即是被柳寻衣挟持的小王爷。”白锦讳莫如深地说道,“道长是聪明人,我言尽于此,相信你应该明白小王爷对皇上、对朝廷乃至对大宋……究竟意味着什么。”
“嘶!”
白锦的言外之意昭然若揭,清风等人无不大惊失色,一个个看向窗外的目光变的愈发意味深长。
“真没想到,柳寻衣为求活命竟敢挟持这般人物……”
“只可惜,我们好不容易布下天罗地网,结果却要眼睁睁地看他逃走。”
“朝廷设伏于内,我们隐匿于外,本以为强强联手,天衣无缝,却不料被一位少不更事的小王爷搅乱全局。唉!”
“罢了!”清风打断孤星、孤月的抱怨,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六神无主的白锦,幽幽地说道,“贫道与钱大人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作数!当然作数!”白锦神情一禀,正色道,“道长不必忧虑,我马上向钱大人建议封锁城门,并下令全城搜捕,定教柳寻衣插翅难飞……”
“凭柳寻衣的本事,一旦决意藏身,你们就算将临安城挖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出他的踪迹。”清风沉吟道,“贫道并非吹毛求疵之人,既然我们有约在先,自该相互帮持。贫道愿……为你们献上一计,或可将柳寻衣引出来。”
“哦?”白锦眼前一亮,“敢请道长指点迷津!”
“柳寻衣极重义气,他或许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断断不会漠视自己的朋友枉遭连累。”清风不急不缓,似是胸有成竹,“贫道知晓一人,曾与柳寻衣同甘共苦,二人交情匪浅。此人远没有柳寻衣那般上天入地的本事,只要官府出马,拿下她易如反掌。以其为质……不怕柳寻衣不肯现身。最重要的是,此人眼下就在临安,你们唾手可得。”
“道长说的是……”
“别急!”清风眉心一蹙,踌躇道,“贫道可以将此人告诉你,但你必须向我保证,只许以她为饵,引柳寻衣现身,断不可栽赃诬陷,戕害无辜。”
“道长放心!我们是朝廷命官,不是土匪强盗。朝廷有王法,只要此人没有作奸犯科,我保证其平安无事。”
“如此甚好!”
“敢问那人是……”
“望川绸缎庄的潘家小姐,潘雨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