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只此一言,登时令阿保鲁表情僵固,目瞪口呆。
“绝情谷周围耳目众多,尤其是清风和凌潇潇在江州一带广布眼线,谢玄担心贸然向萧芷柔求助会引起外人的猜忌,于是舍近求远找我们帮忙。毕竟,洛鸿轩半死不活,柳寻衣是唯一能替洛天瑾延续香火的子嗣,谢玄不得不慎之又慎。”言至于此,洵溱的眼神悄然一变,嘴角扬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更有趣的是,数月前腾族族长腾三石突然昭告天下,宣称自己与萧芷柔是失散多年的父女……”
“这……”
“非但如此!”未等阿保鲁从一则又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中理清思绪,洵溱又道,“谢玄在信中写明,龙象山圣主云追月其实是腾三石的义子。他本名杜襄,与萧芷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人本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却不料被误打误撞的洛天瑾捷足先登,三人纠缠成一段孽缘。杜襄因此负气离开湘西,独自进入龙象山,从此改头换面,成为今时今日的云追月。虽然样貌可以变、身份可以变、名字也可以变,但他对萧芷柔的一片痴心……却至今仍未动摇分毫。”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今时今日的柳寻衣绝非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他背后的亲朋挚友实力之雄厚,足以占据武林半壁,即便与身为武林盟主的清风正面抗衡……亦未尝不可。”洵溱一语道破要害,“绝情谷主是他亲娘,腾族族长是他外公,再加上对萧芷柔马首是瞻,对腾三石惟命是从的龙象山圣主,以及一直在暗中积蓄实力,意图厚积薄发的谢玄。除此之外,刚刚站稳脚跟的秦氏家主秦苦也是柳寻衣的患难兄弟,这几方势力若能拧成一股绳……试问天下谁人能敌?最重要的是,骨肉之亲大都不计回报,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与他同生共死,情义之牢固远胜那些心怀鬼胎,明和暗斗的乌合之众。”
“我的天呐!”直至此刻,后知后觉的阿保鲁才真正意识到柳寻衣的能量何其巨大,“真没想到,躺在隔壁奄奄一息的小子……背后竟暗藏着如此庞大的势力?”
“莫说你想不到,就连柳寻衣自己也想不到。现在,你可知少秦王为何视其为宝?我为何不惜一切代价救他?因为柳寻衣就是凝聚绝情谷、湘西腾族、龙象山及河西秦氏的关键,‘抓住’柳寻衣,就等于‘抓住’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相比之下,我流的那点儿血又算什么?”洵溱的眼中精光闪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现在,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让我们在他此生最落魄、最危难的时候出手相救,让他欠我们一份永远不可能还清的天大人情。人情世故,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如此一来,待柳寻衣枯木发荣,顽铁生辉,少秦王何愁不能借中原势力达成凌云之志?眼下,计划的第一步已大功告成,只待柳寻衣伤势痊愈,便可进行第二步。”
“第一步?”阿保鲁一脸惊愕地望着言之凿凿的洵溱,“什么意思?”
“我和少秦王商定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让柳寻衣和大宋朝廷彻底决裂。”洵溱幽幽地说道,“非但决裂,而且要闹到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明白了!”阿保鲁稍作思量,登时恍然大悟,看向洵溱的眼神愈发钦佩,“难怪我们早早抵达临安,你却一直按兵不动。难怪你要救下仇寒和丁丑。难怪你要等到柳寻衣临死之际才出手……原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过程虽有一些波折,但万幸殊途同归,柳寻衣终究与大宋朝廷分道扬镳。”
“是啊!”阿保鲁感慨道,“如果柳寻衣不和宋廷决裂,他心里始终怀着对大宋朝廷的敬畏,又岂肯与我们为伍?”
言至于此,阿保鲁将期待的目光投向笑而不语的洵溱,好奇道:“你的计划……一共有几步?”
“三步!”洵溱缓缓伸出三根手指,胸有成竹地说道,“第一步,让柳寻衣与朝廷彻底决裂,摆脱宋廷对他的控制。这也是洛天瑾一直想做,却至死未能做成的事。第二步,借助柳寻衣背后的势力,再加上我们的全力辅佐,用最短的时间帮他在中原武林异军突起,并迅速积攒实力,扩张势力。第三步,回归少秦王与洛天瑾的起兵计划,等待时变,夺取天下。”
“步步为营,徐图进取,好计策!”阿保鲁激动道,“只不过,眼下的柳寻衣声名狼藉,纵使他娘不在乎,他外公却不得不为湘西腾族的声誉考虑,更何况其他人?因此,计划的第二步……恐怕不太容易。”
“欲成其事,必正其名。”洵溱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慢条斯理地说道,“待柳寻衣重回江湖,第一件事便是为自己平反昭雪。与此同时,也是他在中原武林独树一帜,站稳脚跟的最佳时机。”
“什么意思?”
“不必多问,我自有打算。”洵溱微微一笑,从而慵懒地倚靠在床头,双眸微闭,漫不经心地呢喃自语,“三步计划中,最困难的是第一步,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凶险的是第二步,因为敌友难辨,人心叵测。最重要的是第三步,因为群雄共逐,成王败寇。欲成大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然而大业即成,往往只争朝夕。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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