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你敢质疑武林盟主?”
“不敢,我只是就事论事。”
面对气定神闲,对答如流的谢玄,凌潇潇的眼中悄然闪过一道耐人寻味的精光,从而话锋一转,一字一句地问道:“且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我一定要你派人出关……你肯不肯?”
“倘若夫人下令,谢某岂敢不从?”谢玄脸色微变,故作惶恐,“如果夫人心意已决,我立刻着手安排此事。”
望着煞有介事的谢玄,咄咄逼人的凌潇潇却展颜一笑,摆手道:“不必紧张,我刚刚只是与你说笑。”
“说笑?”见凌潇潇的态度忽冷忽热,谢玄的心里不禁暗暗打鼓,“夫人此言何意?”
“实不相瞒,武当派出孤日、孤月两位道长,已于十几天前在长白山发现柳寻衣和洵溱的踪迹,并与各派高手暗中联络,布下天罗地网,一步步将浑然不察的二人逼入绝境。”凌潇潇一边云淡风轻地解释,一边顺袖中掏出一纸书信,得意道,“这是我爹刚刚派人送来的密函,昆仑派‘掌剑大弟子’宁落在咸州截下一只信鸽,正是洵溱向少秦王发出的求救信。现如今,他们已察觉到自己身陷囹圄,插翅难飞。我爹在信上说,月底前柳寻衣必定落网,因此让我们提前准备英雄帖。一旦捷报传来,立刻派人向各门各派发帖,邀天下英雄共聚贤王府。届时,我爹将当众斩下柳寻衣的头颅,告慰瑾哥的在天之灵。”
“什么?”
谢玄心头一惊,连忙接过凌潇潇手中的密信,迅速观阅一番,认出信中的字迹确是清风无疑,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为避免凌潇潇看出破绽,谢玄不得不强作镇定,用喝茶掩饰内心的惊骇。
“来来回回折腾一年,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凌潇潇不急不缓地收起密信,似笑非笑地叮嘱道,“该提前准备的就要提前准备,以免事到临头自乱阵脚。”
“夫人所言极是……”
“我先走了,后面的事由你安排!”
言罢,凌潇潇在强颜欢笑的谢玄相送下,满面春风地离开书房。
“砰!”
凌潇潇一走,谢玄立刻关上房门。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浓浓的忧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眉头紧锁的谢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步。
“清风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谢玄在心中反复琢磨,“上一次清风唬我,宣称一个月内必将寻衣擒下,这一次……会不会又是虚张声势?可他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难不成……他们已开始怀疑我?不对!上一次他们的埋伏主要集中在西边,幸亏洵溱有言在先,绝不会带着柳寻衣西逃,因此我才能对清风的‘信誓旦旦’置之不理。然而,这一次他得到钟离木的消息,从而剑指东北,并以武林盟主之尊号令群雄杀至长白山,怎么看也不像做戏……万一消息是真的,寻衣岂非四面楚歌?不行!此事关乎寻衣生死,我断不能冒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寻衣和洵溱在东北孤立无援,一旦陷入重围势必九死一生……”
心念及此,谢玄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一个箭步冲到案旁,手忙脚乱地摊开纸砚,火急火燎地奋笔疾书。转眼间,洋洋洒洒百余字,将柳寻衣和洵溱的处境写的清清楚楚。
收信入封,滴上蜡油,而后在信封上龙飞凤舞题上一行小字“少秦王亲启”。
眼下,谢玄身不由己,无力出手,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少秦王。虽然时间上也许来不及,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忧心如焚的谢玄匆匆起身,一边将密信塞入怀中,一边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吱!”
然而,就在谢玄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洛凝语那张削瘦而抑郁的脸庞赫然浮现,登时将猝不及防的谢玄吓得身子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密信,脚下后退两步。
“凝……凝语,你大病未愈,不在房间好好养息,跑来这里作甚?”
望着神郁气悴,面无人色的洛凝语,谢玄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浓浓的哀伤与怜惜。
想当年,洛凝语是何等意气风发?何等无忧无虑?何等仙姿玉色?何等古灵精怪?再看看今天的她,哪里还有“大小姐”的影子?俨然已被接踵而至的苦难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几乎香消玉殒,尽显哀婉凄凉。
谢玄知道的是,柳寻衣的背叛、洛天瑾的死令洛凝语痛不欲生,大病一场。
但他不知道的是,尚未痊愈的洛凝语曾在无意间听到清风与凌潇潇的谈话,此事令她的身心再遭重创。经受不住连连打击的她旧患未愈,又添新疾,一病至今仍虚弱不堪,不见吉祥。
“外边风寒,快进来!”
寒冬时节,洛凝语却身着单衣,冻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渐渐回过神的谢玄勃然大怒,迅速褪下自己的大氅,迫不及待地披在洛凝语的身上,将她娇小单薄的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同时引她步入书房。
“今天是谁当值伺候?”谢玄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递到洛凝语手中,面沉似水地问道,“你身体虚弱,他们竟允许你独自出屋?而且……衣衫如此单薄,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我非剥下他们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