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清风强忍着内心的羞愤,沉声道,“当年,天瑾年轻气盛,难免放浪形骸,做出一些……出格之举。然而,此事他早已向潇潇诚心忏悔,并得到潇潇谅解,谈何由爱生恨?仅凭一段尘封二十余载的陈年旧事,岂能与天瑾被害混为一谈?分明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不错!”孤日沉声附和,“刚刚谢玄已亲口承认,赵元与柳寻衣在贤王府设局刺杀洛盟主。如此说来,且不论柳寻衣是不是杀死洛盟主的元凶,至少也是一大帮凶,此乃不争的事实。至于洛夫人暗中勾结赵元谋杀亲夫,根本是信口开河,无稽之谈。”
“此言在理!”唐辕将信将疑地望着沉浸悲愤而久久不能自拔的谢玄,“且不论二十年前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只说洛盟主与萧谷主旧情复燃,决意休妻,敢问谢府主可有真凭实据?对于洛夫人谋杀亲夫……你又能否拿出如山铁证?”
“洛盟主在世时,不止一次对我说过……”
“谢府主,我必须提醒你,洛盟主早已驾鹤西归。死人……是没有办法替你作证的。”金复羽似乎对这段离奇曲折的江湖旧事产生浓厚的兴趣,下意识地将身体微微前倾,看向谢玄的眼中涌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精光,“虽然你的‘故事’十分精彩,但有些地方听上去……似乎经不起推敲。比如洛盟主明明知道柳寻衣是朝廷的内奸,为何迟迟不肯拆穿,反而在前年腊月初七夜只身赴险?难道……只因为他是洛小姐的意中人?你说赵元招安未果,于是对洛盟主骤起杀心,与洛夫人里应外合,此事也有蹊跷。毕竟是与洛盟主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的夫人,凭什么轻而易举地获得赵元的信任?难道因为赵元天生愚笨,容易相信别人?”
“贫尼也有一事不解。”一直作壁上观的妙安顺着金复羽的话锋,向谢玄咄咄逼问,“柳寻衣是朝廷的内奸、是赵元的手下、是引洛盟主一步步陷入杀局的人,此事无可狡辩。既然如此,无论他是元凶还是帮凶,都是谋害洛盟主的凶手,是贤王府不共戴天的死敌,为何谢府主不遗余力地保护他?难道……帮凶可以既往不咎?还是你想留着‘人证’,以便今日当众揭露清风盟主及洛夫人的……罪行?”
“即便如此,谢玄也不该戏耍天下英雄!”
“柳寻衣尚且自身难保,又如何替他作证?就算替他作证,试问谁会相信一个叛徒说的话?”
“不错!此事分明是谢玄编出来的谎言,非但毫无根据,而且错漏百出。”
“放屁!刚刚腾族长已亲口承认洛盟主与萧谷主‘有旧’,你们是聋子不成?”
“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谢府主为何放着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偏偏冒着生死之虞站出来指证清风父女?肯定是他们有问题!”
……
趁金复羽、妙安质疑谢玄之际,清风一派的忠实拥趸纷纷出言附和。与此同时,柳寻衣一派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双方相互攻讦,彼此叫嚣,场面立时乱作一团。
“你们说的不错!”
望着叫骂不断的众人,谢玄将心一横,一声暴喝将四周的喧嚣尽数压下,凝声道:“洛盟主遇害,柳寻衣不是主谋也是帮凶,理应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然而,洛盟主明知柳寻衣是内奸而不杀他,谢某明知他参与行刺洛盟主而执意袒护他……究其原因,不是洛盟主心慈手软,也不是谢某贪图什么‘人证’,而是因为柳寻衣……杀不得!”
“嘶!”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哑然失色,心中好奇更甚。
甚至连“铁石心肠”的秦卫,亦忍不住朝谢玄投去一道狐疑的目光。
“杀不得?”见谢玄的情绪如此激动,金复羽的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安,“武林公敌、朝廷钦犯,横看竖看都是一位穷途末路的‘孤家寡人’。无门无派、无权无势,只有满身罪孽,又有何……杀不得?”
“因为……因为……”
谢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脸上变颜变色,唇齿剧烈颤抖。吞吞吐吐半晌仍不见下文,似乎心有顾忌而难以启齿。
“因为寻衣是洛天瑾的亲骨肉!”一派肃然,寂若无人,萧芷柔纠结而复杂的声音悄然响起,“是二十多年前,洛天瑾和我……生下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