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以慕容白、邓泉为首的贤王府弟子亦不再犹豫,有条不紊地鱼贯而退。
不一会儿的功夫,拥挤的客院变得宽敞许多。大部分龙象山弟子似乎仍未从晦暗不明的局势中清醒,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圣主,柳寻衣他……”
“砰!”
然而,当思绪万千的司无道几人将困惑的目光投向房间内的云追月时,四敞大开的房门却轰然关闭,留给众人无限的遐想以及无尽的愕然。
……
“寻衣!”
离开龙象山的客院,谢玄一路小跑着追上脚步踉跄的柳寻衣。与此同时,慕容白和邓泉下令贤王府弟子迅速散去,以免引起丹枫园内其他客人的猜疑。
“谢二爷!”
凝翠湖畔,神态疲惫的柳寻衣缓缓停下脚步,回首望向快步而来的谢玄,打起精神与之强颜欢笑:“听说你亲自出城送陆公子、左掌门和妙安师太南下,本以为你们这些‘老朋友’会依依惜别,却不料回来的如此之快。”
“谢某倒想与他们依依惜别,只可惜人家对我无话可说。”
“看来他们对我的避而不见耿耿于怀,心里已经开始记恨我们了。”柳寻衣摇头苦笑,心中甚是无奈,“任我们小心翼翼,还是把他们三家得罪了。”
“情理之中,不必介怀。”谢玄对此倒是满不在乎,“越是在江湖中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往往越是世俗势力。他们有求于你的时候,自然奴颜婢膝,百般讨好。可当他们发现你根本无意与之结交,自然也懒得继续伪装,索性露出本来面目,反正也不能再从你身上捞取任何好处。对于这种钻营现实之人,变脸已属‘仁义’,更多的不仅变脸,而且对你冷言冷语,挖苦嘲讽。更有甚者,从你身上得不到好处非但不知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恼羞成怒,非要狠狠咬你一口才能甘心。”
“唉!难道非要顺从他们的意思才算‘以德报德’?难道在他们面前,我们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莫说拒绝,即使犹豫……在这些现实小人看来也是你对他们的蔑视和羞辱。”谢玄鄙夷道,“好像他能找上你,就是你天大的福气。犹豫就是不识抬举,拒绝就是给脸不要脸。寻衣,这些话听起来似乎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可笑,可在茫茫江湖之中,芸芸众生之间,此等瞒心昧己,利欲熏心之人比比皆是,数不胜数。更可悲的是,许多人明明如此却浑然不察。只因毒害其心,沁入骨髓,以至行事卑劣却毫不自知。”
谢玄的一席话振聋发聩,直令柳寻衣万念丛生,五味杂陈:“仔细想想,你我……又何尝不是?”
“倘若天下人人如此,不如此者……才是格格不入,‘罪大恶极’。因此,我对陆庭湘三人的‘变脸’不以为怪,因为换成我……大概也是如此。”
“这……”柳寻衣难以置信地望着言之凿凿的谢玄,意味深长地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寻衣,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不为陆庭湘他们冒险,那你也不必再将他们放在心上。抱怨也好、记恨也罢,我们都无法控制,由他们便是。”
谢玄的从容态度,令柳寻衣苦涩一笑,未再接话。
“对了!你刚刚去见云追月,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谢玄故作不经意地询问,却被柳寻衣一眼洞穿其心。知道他急急忙忙地追上自己,真正想说的并不是为陆庭湘三人送行,而是自己密会云追月的始末。
“大抵顺利,算不上麻烦。”
“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谢玄左右顾盼,见慕容白、邓泉、苏堂、洛棋几人识趣地候在远处,故而将心一横,吞吞吐吐地试探,“你找他是不是……是不是……”
“是!”柳寻衣已经猜出谢玄的心思,故而毫不避讳地承认,“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去见他,正是为和他划清界限。”
“咕噜!”谢玄艰难地吞咽一口吐沫,忐忑道,“他对萧谷主用情至深,应该……不会轻易答应?”
“他必须答应!因为,我没有给他别的选择。”
“我……明白了。”
虽然谢玄体谅柳寻衣被人愚弄二十余载的糟心感受,也理解他对云追月既感激又憎恶的复杂心情,同时对他去见云追月的目的早有预料。可当他真正从柳寻衣的口中听到自己内心早已预判十次、百次、千次、万次的结果时,脸上仍难掩一抹惊诧之意,甚至在惊诧之余掺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