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2 / 2)

仿佛有惊雷落下,裴莺惊得眼睛瞪圆,她反应很大,几欲起身:“这是为何?将军您答应过我的!”

霍霆山起身,利落换到裴莺身旁,再撩袍而坐,他这串动作行如流水,裴莺还在惊惧中时,他已经坐在她身旁了。

非常近的距离,近到裴莺的裙摆被方才坐下的霍霆山袍角盖住。

裴莺吓得要起身,却被霍霆山一把握住了手腕,男人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将那截纤细的腕骨笼在掌中。

他体温高,手腕处似燃了火,裴莺下意识抽回手,却动弹不得,她抬眸看向霍霆山,语气哀求又有点小怨怼:“您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霍霆山笑道:“夫人莫急,听我说完。”

裴莺拧了拧细眉。听他这话不像是反悔,但若不是反悔,为何不让她走?

霍霆山继续道:“一个时辰前有士兵来报,在南城门口不远处发现了一辆马车,车中装了几具尸首,男女老少皆有,马匹和车内细软尽数丢失,这家人疑似死于盗匪刀下。”

裴莺愣住,刚开始没反应过来。

“寇贼”大肆进城后,有人选择逃离北川县,有人选择躲起来等援兵。无论是哪种,都有风险,运气不好的丢了性命也不出奇。

霍霆山接着说:“虽然细软丢了,但在车中找到了他们的过所,夫人猜他们是哪家的人?”

过所,这是如今这个时代的通行证,由小竹简制成,上面有颁发官员的名字,持有者姓名和住处。

裴莺不算迟钝,霍霆山不似要反悔,多半此事与她有关。孟母等人离开乘坐的正是马车,加上北川县在冀州北部,要前往繁乡郡须南下......

“夫人聪慧。”霍霆山见她眼瞳微颤,多半是想明白了。

裴莺心神具在这个重磅消息上,忘了抽回手,也没留意到握着她手腕的男人用拇指轻轻摩挲她腕内细腻的肌肤,似颇为怀念。

孟母他们死了,裴莺是不悲伤的,最多担忧女儿知晓后为之伤心。

她名义上的姑氏已罹难,代表着如今没人能用孝道刁难她。这样的话,其实她和女儿不用立马去长安也行,在北川再待一待,等局势稳定些,等她再攒多点盘缠,最好能和镖行的武师一同出发,到时再举家搬迁到长安。

裴莺思绪飘出很远很远,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有盼头,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发呆挺久了。她的手还被对方握在掌中,而身旁男人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心情颇好。

裴莺忙将自己手收回,这次对方倒是放开了她,她往旁边挪了些,两人交叠的衣摆慢慢分开。

霍霆山没有步步紧逼:“现下并非太平盛世,有些歹人专门盯着家室人口不多的人家下手,干偏门,图快钱。夫人独身带着幼女,孟宅建得又不算简陋,且家中无男丁,正正是那些人下手的不二之选。夫人于我帮助良多,我是不忍看到夫人陷入险地,县令府有重兵把守,夫人与令媛且安心住在此便是。”

裴莺半信半疑。

之前的“寇贼”不是真寇贼,那波都过去了,后面还有不成?再说了,幽州军暂时在这里,铁骑压城,应该不至于有不长眼的在此时闹事。

霍霆山自然看出裴莺的疑惑,气定神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夫人哪怕不顾自己,也多想想令媛的安危。”

最后一句将裴莺钉死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她也不愿女儿涉险,失去女儿的痛苦,一次已嫌多。但裴莺也不愿意待在霍霆山身边,这个男人太危险,强势如猛虎,她总觉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方连皮带骨吃进肚子里。

裴莺有主意了:“将军,您可否借我几名士兵,送我母女前往长安。”

既然小县城不能待,那还是离开吧,去长安那种大城市,不随镖行的武师走,和更可靠的幽州兵一道。

霍霆山见她一双眸子水波般亮晶晶的,心下好笑,她居然认为自己能离开,且还是他派人送她离开。

“不能。”很果决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