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李秀人已经走了快半年了,这半年以来,他压在心里的痛苦、愤怒和悲伤,实在太多,多到哪怕是他这么高的个子也要撑不下了。
可是他不能哭。
在家里,只要他一哭,李国福就会呵斥他,骂他。
二哥李秀春会嘲笑他。
而母亲,母亲自从三姐走了以后,就更加浑浑噩噩,迷迷糊糊。
偶尔听到三姐的名字,就会突然一个激灵地起身往外冲,说是要去医院接秀人回家。
一切都乱了套。
而这种混乱,李秀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他只能忍着。
忍到大哥大姐和二姐都回来,他才能做回一个孩子,哭出来,吼出来。
李秀冰心疼地拍了拍李秀间的肩膀,沉声道:“秀间,人死不能复生。我和你一样心疼秀人,和你一样通过。”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秀人在天有灵,她愿不愿意看着你这么消沉痛苦?”
“你是要一直这样下去?还是要好好的活着,带着秀人的那份,活出个样儿,活出个精彩来?”
李秀冰的话,让李秀间的哭声慢慢地停止了。
许久之后,他抹了把脸,抬起了头来。
李秀冰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付了款,带着李秀间走出了友谊商店。
两个人才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们。
售货员大姐急急地跑过来,往李秀间的口袋里塞了一把糖。
“小伙子,大姐不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苦,要不然,大姐也不能这么说。”她一脸歉意地道,“大姐没啥表达心意的,这些糖,你吃。人这辈子,且得遭遇不少苦处呢,你觉得心里苦的时候,就吃糖。”
“你得好好活着,穿好的吃好的,这样你姐姐才高兴,知道吗,啊?”
售货员大姐的一番话,让李秀间的眼圈再一次红了一红。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李秀间紧紧地捂着口袋里的糖,和大哥一块儿回了家。
这一路上,李秀冰和李秀间什么话都没有说。
旁边路上不断有欢笑着跑过去的小孩,他们手里拿着“摔炮”,边走边扔,扔在地上,一个脆响,吓得路过的行人都是一哆嗦。
而他们则欢笑着跑了。
“摔炮”是一种装在小盒子里的小鞭炮,摔在地上会炸响,是东北地区小孩子们过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