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间要在少年管教所长达一年,李家现在的人口,是越来越少了。
“秀满啊,秀间咋好几天不回来了?”
像是母子连心,刘玉琴今天竟异常的清醒,吃饭的时候没见着自己的小儿子,不禁问道。
李秀满心中登时涌上酸涩,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母亲。
“啊,秀间去大姐那了。”李秀春倒是张口就来,“今天走得太早,没来得及喊你。”
刘玉琴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又颇为担心地道:“上海这季节冷吧?衣服多带些了没有?”
对于儿子们,刘玉琴管得不多,去哪里,干什么,她似乎都不过问,唯一惦记的就是穿得暖不暖,吃得好不好。
“带、带了,妈,你就别担心了。”李秀春道,“大姐还能让他冷着咋的?”
李秀满的眼圈一红,迅速地低下头,端起了饭碗。
她不想让母亲看见她落泪。
而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国福,则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回了屋。
如今的李国福,也已经年近五十了。
他的背好像更弯了,两鬓的头发也已花白。
虽然他不说,但自从得知李秀间被送往少年管教所之后,他好像苍老了许久。
李秀春看了看李国福的背影,也不敢再多言,也端起饭碗来匆匆地扒着饭。
屋子里仿佛一下子就空寂下来,静得让人害怕。
“我这两天还是得给秀间做两件衣裳,你给寄过去吧,秀满?”许久之后,刘玉琴说道。
李秀满点了点头:“行。”
秀间要是收到妈亲手做的衣裳,应该也会高兴吧。
李秀满这样想着,脸上便绽出了笑容。
“大姐,自从回到哈尔滨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
“生活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忧愁,或者说,大多数时候,人都是忧愁的。
“以咱们家来说,贫穷和困苦,造就了我们比别人都更加窘迫的起点,想要走得更欢快和洒脱,恐怕也要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和对于那些不如意之事的不在乎。
“咱们可能无法阻止那些发生的不如意,所以,只能尽可能地调节自己,这样会活得容易一点吧……”
李秀满在给李秀城写信的时候,这样写道。
她把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写给了李秀城。
这是自从李秀城到上海之后,李秀满第一次给大姐写信。
她知道大姐现在也不容易。
没有娘家做后盾的生活,绝不可能那般如意的。
李秀城是独自跟随秦青书去往上海的,她和秦青书还没有结婚,就千里迢迢地去往上海,这对于李秀城来说,并不是很有利。
因为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自由恋爱和自由婚姻,必定要受到限制。
李秀满心疼自己的大姐,自然也不敢多做打扰。
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才鼓起勇气写了这么一封信。
而事实上,如李秀满所料,李秀城现在的状况,并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