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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糊成一坨,想不起来。

行吧,穿个越,遇到的第一个困难竟然是找不着洗手间。

车窗外的雨点更大了,敲打着玻璃,闷雷落得近,一声连一声,虽然隔着一层车厢壁,仍然震得人心脏乱颤。

镶着粗胳膊机甲标志的那扇门突然一动,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是个男人。

林纸不知为什么,有种直觉,觉得他是个Alpha。

他比林纸高很多,唇冷峻地抿着,身上是件考究的藏青色军装款大翻领外套,金质徽章扣子在暗处闪着微光,和这节旧车厢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淡漠地在林纸脸上滑过,好像看到的不是人,是一个人形消防栓。

“不好意思……”

人形消防栓开口把他叫住。

“……请问哪间是Omega的洗手间?”

男人停住脚步,低头重新扫视林纸一眼。

他没说话,眼神中却毫无疑问地流露出一丝不屑。

林纸完全理解。类比一下,就像站在标着男女洗手间字样的门口问哪个是男哪个是女,不是神经病,就是在找个拙劣的借口勾搭帅哥。

男人明显把她当成了后一种。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林纸正想转身去找别人,男人抬了一下手。

他随便指了指钉着三角头牌子的那扇门,“那间。”

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个人嬉笑的声音。

“宫危,你这还没到学院,就又撞上这朵烂桃花了?”

林纸回过头。

另一个年轻男人靠在前面一节车厢门口,身上穿着件印着骷髅头的黑外套。

看来把人当消防栓的这位名叫宫危。

宫危这名字,林纸刚刚就在原主投影屏幕的消息里看到过,她迅速地搜索了一遍脑中关于这个人的残存记忆,可惜完全没想出来。

不过这个叫宫危的,确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虽然熟悉,却很冷漠,他身上的礼貌疏离如同一层薄冰,下面隐约透出傲慢的影子。

林纸心想:真拽。好像火车是他家的一样。

宫危没说话,也没再看林纸,从她身边经过时,后背紧贴着车厢壁,用一只手压住外套前襟,刻意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伸手去按前面一节车厢隔门上的识别器。

隔着朦胧的玻璃,也能看得出,门里是一节更好的车厢,座椅宽大,人也很少,比起这节车厢来,要整洁从容得多了。

骷髅外套男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这个什么林纸,成绩稀烂,把心思全都用在这种地方,上学期就像跟踪狂一样,到处追着你跑,现在又来?还‘请问哪间是Omega的洗手间’,”他捏细嗓子模仿女声,“亏她怎么想出来的。”

然后又对宫危抱怨,“就算是你家公司的车,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坐吧?你竟然还到他们二等车厢这边来。”

宫危淡淡答:“新的全智能列车马上就要启用,这种型号的老爷车要淘汰了,服役了这么多年,我想趁它报废前坐一次试试,我怎么知道会遇到她。反正没有下次了。”

林纸:呦。这车还真是他家的。

林纸的注意力忽然转移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冒了出来。

非常清晰明确,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地向她靠近。

如果她仔细体会,甚至能感觉出那东西的大小和形状。

林纸后颈的汗毛全部立起来了。

她猛地转头。

只见一个黑色哑光的东西正飞在一人高的空中,沿着过道,飞快地向他们三个直冲了过来。

林纸从小到大,为健身也为了自卫,练了很多年散打,反应迅速,偏头往旁边一闪。

她躲得很及时,那大东西擦着林纸的鬓发,掠过她,向前疾冲过去。

一瞬间,林纸已经看清了,这大东西好像是个残缺的机甲手掌。

它足有行李箱那么大,通体全黑,被劈掉了一半,只剩三根半手指头,每根手指都比她的小腿还粗,半蜷曲着。

林纸反应够快,前面的骷髅头外套男却浑然不觉。

机甲残手毫不客气地抽在骷髅外套男的脑袋上,他立刻扑了。

宫危走在他前面,并没有感应到身后飞来的东西,却听见了骷髅外套男的动静。

宫危很机警,反应也不慢,他本来就已经半身进到门里,在转头的瞬间,迅速闪身进门,把隔门关好,一气呵成。

机甲残手飞到门前,一个急刹,钉在车厢间的隔门上。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蛛网一样的裂缝在隔门玻璃上蔓延开来。

紧接着,又有东西飞过来,不过体积就小得多了。

原来机甲残手后面,正追着三根银色短箭。

银箭大概有林纸的小指粗,也飞在空中,发现机械残掌停住了,迅速在空中变换成包抄的队形,一拥而上。

机甲残手只停了一秒,就突然一个急窜,甩掉了银箭们的包围,重新往二等车厢那边飞过去。

银箭们立刻加速狂追。

它们几个飞得肆无忌惮,对阻挡它们的障碍毫不客气,尤其是银箭,对满车厢的人和东西视若无物,能走直线就绝不拐弯,逮谁穿谁,一穿一个窟窿,杀人不眨眼。

车厢里全是尖叫声,乱成一团。

林纸看到,惊慌的人群中,一个原本坐在过道对面的白头发老大爷没有像别人那样忙着躲开空中乱飞的东西,好像在和人通话。

“它们进到车厢里来了……对……不知道为什么,残手的感应系统突然自己启动了……正在乱飞,我们控制不了,请求支援……”

这样站在过道里太危险了。

林纸按了一下头等车厢隔门上的识别器,可惜她不是头等车厢的乘客,门不理她。

隔门里,宫危正目不转睛,紧盯着天上乱飞的机械手,完全没注意到林纸,也丝毫没有开门放她进去躲一躲的意思。

林纸只得回到移门里,推开钉着飞鸟机甲标志的洗手间门,火速藏了进去。

外面乱糟糟的,乘客的尖叫声隔着门也能听得很清楚,林纸等了片刻,才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这个位置视野受限,看不见过道和两边车厢的状况。

砰地一声。

刚刚的机甲残手竟然又飞过来了,拐了个弯,撞在洗手间门框上,吓了林纸一跳。

残手的边缘刚好擦到林纸的手指。

就像碰到什么机关一样,残手在空中停住了,手腕部分忽然打开,一根细丝试探地探出头,碰了碰林纸的手。

如果细丝有表情,那它一定是又惊又喜。

因为紧接着,一大簇烧得破破烂烂的细丝一股脑从圆环中冒出来,一起欢快地搭上林纸的手掌,向上延伸。

它们带动得整个机甲残手都攀附上来,咔哒一声,牢牢地扣住林纸的左手。

不到一秒钟,林纸的手上就套上了这个大东西,好像一只超大版黑色机械拳击手套。

不止大,还很重。

残手像找到妈妈的小蝌蚪一样,瞬间关停动力系统,不再飞了,把自己的全部重量统统交给了林纸。

林纸:“……”

扑通一声,林纸连人带着它,一起栽在洗手间门前。

手上套着这个起码一百多斤的超重手套,林纸趴在地上,使劲挣了挣。

力气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挣不开。

不容她细想,一直追着机械手的那三根银箭到了,气势汹汹,一起朝这边扑过来。

瞧它们那劲头,像是要顺便在林纸身上开几个窟窿。

林纸一边火速用右手去掰机甲残手,一边想:奇怪,它不飞了吗?

这念头一动,机甲残手的动力系统忽然重新启动了。

它呼地一下,浮到空中。

它的马力极足,只轻轻一提,就连带着把林纸像拎小鸡崽一样,从地上拎了起来。

林纸被它吊着,相当无语:行吧。我是趴着还是站着,全都是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