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坐在软榻上,而钟秀则是在一旁躺下,手松松地握住了她的。
属于容晴的温度一点一点暖着钟秀泛凉的手心。
“照你的计算,阿秀还有多少时日?”容晴问着旁边垂手侍立的赵日月。
这段时间,都是赵日月一手照看钟秀,从诊脉到饮食,半点不假于他人之手。而独孤至也因此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白石观的俗务上面。
“三个月。”赵日月这回没有说些委婉之词,直接就道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还加上了一句:“至多。”
“如果情况恶化的话是一个月或者更少,甚至要不了一刻。”赵日月垂眸道:“以夫人现在的情形,随时都会恶化。”
寿元将竭之人,就如风中虚弱的烛火,不是燃尽的,就是被风吹灭。说不清哪个更快。
容晴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钟秀灰白的头发,甚至不敢用力。这个时候,没人敢给她再梳头,因此稀疏的头发就散乱在枕上。
容晴沉默着,赵日月也聪明得不再多说。这个时候说多错多,还是不说为妙。
只是这神秘的修行之人会怎么决定呢?赵日月难免有着好奇。在她看来,容晴和钟秀的关系很是古怪。不像母女,不像是恋人,倒像是相处了很久的夫妻。
看着平时相处的不温不火,可一旦发生了事,即使拼尽一切也要背负起对方。
“一个月。”容晴点头,“我明白了。”
“可要我做些什么?”
“不必。就按你平时做的那样,接着做下去吧。”容晴下定了决心。“你先退下。”
赵日月轻声应是,在廊下取了伞,在漫天的雨雾中渐渐远离花廊,在附近的院子中等候容晴传唤。
在容晴心中,本就不指望赵日月有多大作用,能尽力维持住钟秀的身体就很好了。
真正的解决之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阿秀会这样,冥府一脉功法是因。这果,自然也要冥府一脉功法来偿还。”容晴心想,“我原先想的是向姬皇妃那边下手来解决。可是……”
“太慢了。”
“现在都没有得到姬皇妃的准确消息。沧流洲似乎会有所帮助,可是等沧流洲传来消息又得等几日?一日两日?还是半个月一个月?”
“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相信剑主他们,等待沧流洲消息便可。”
“可是我不敢赌。”
容晴垂眸看着钟秀露出锦被外的脸庞,皮肤干瘪松弛,气色衰败,明明二十多的年纪却跟个七八十的老妇差不了多少。
她根本不敢让嘉嘉过来看到钟秀,发现自己的娘亲是这副样子。
钟秀自己也是不愿意的,所以同意容晴将嘉嘉送去念书避免了见面。
越到最后关头,容晴越不敢赌。关系到钟秀,容晴更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