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时,我已将你斩灭,你又因何身在此处?”
“斩灭?哈哈!哈哈哈哈……”
跌落在地的胡媚子已彻底傻了,她在这混沌虚空中已待有好些年了,搞不懂为何突然会有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对话。
是这位俏郎君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能说出斩灭这两个字,可见对我……不,对你自己依然不了解。”
程羽闻之眉头一皱,而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灰三七正不可思议地盯着程羽,口中喃喃自语道:
“这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斩灭……斩灭?”
“老货,你有何见解?”
胡媚子匍匐着爬到灰三七旁边,悄声问道。
“他……他他他,他要斩尸!”
灰三七食指颤抖着指向程羽,口中结巴言道。
胡媚子也唬了一跳:
“啊?他不是妖?”
斩尸,她亦只是听故老相传模糊说过,乃是修道之人,将自身的欲望执念斩灭,就可证道成圣。
可她活了近千年,别说看到,就连听都未曾听过有何人曾经真能斩尸证道,更别说是妖修一属。
“难道说,当时在沼泽之中,你不觉得将我斩灭的太过容易些了吗?”
一道“程羽”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那片黑暗混沌一阵云雾翻滚,一身穿黑色长衫,头戴玄黑色逍遥巾的“程羽”从中信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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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程羽不同的是,他是空手而来,且腰间少了一个青绿色的玉葫芦。
程羽回想起元神凝实那日,在沼泽之中,他并指成刀,面对着骇人的雷劫电链,心无杂念冲天而起。
向死而生的他,一挥斩劫,二挥斩尸。
彼时确是觉得太过轻松了些,只是沉寂在元神凝实的新鲜与喜悦之中,并未想太多。
“那日在沼泽之中,你以为你已悟得大道,将我斩灭,就可自由出入于这方世间?哈哈哈……”
黑衫“程羽”一阵桀骜大笑回荡在混沌虚空之中,看着对面白衫程羽,和浑身轻颤的胡、灰两位家主,嘴角邪魅勾起继续言道:
“有你便有我,你是斩不灭我的。”
“那你又是如何身在这法宝虚空之中?”
“这里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想那日,应是你在这座山下吃那张老爹的豆腐脑之时,我便重生了。”
程羽心中一凛,当即回想起来,那日早上在张老爹门前小院坐着吃豆腐脑时,鲜香美味的咸豆腐脑一时令其回想起前尘往事,心生一阵唏嘘,连带着元神内一阵不稳。
他强运意念方才调息过来,原来这黑衫的就是在那时,因自己对前世一阵执念而再次复生。
“后来呢?”
程羽沉声问道。
“后来啊,我身处那片沼泽之中游荡,正发愁无有依托之际,恰巧遇到一个身穿灰衫的偏执狂,那厮个楞种还将元神出了窍在你凝实之地察看,我便顺势附在他身上,无声无息之间,又寻到了你,只可惜还不待我出手,那厮便拿出这把破梳子。
不过这梳子着实诡异了得,居然自行将我吸了进来,好在后来又困住了左儿那道气灵,我便分出一缕去附在气灵上,待其回归你处,我只这一缕分身便能令你上头,径自一头扎进这梳篦之中。”
“所以,你方才是藏身在这灰家前家主身上,趁我不备,再来偷袭于我。”
“不错,只可惜那骚狐狸蠢笨碍事,你那道气灵又提前预警,不过亦无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为一体。”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程羽琢磨着这两句话,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是何时来至此方世界的?可是比我早来?”
“哈哈哈,我自是随你而来,由你执念而生,打从那日你立在青萝庄顾二家的茅草屋顶,牢骚满腹之时,我方才孕育而出,怎会比你早来?
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与你一样,之前从未见过那条黑蛟,所以,别从我这里寻找答案,因为我与你一样,对其一概不知。”
程羽方才确实有过一个念头,腰间玉葫芦内泡的那条黑蛟,兴许当年拜得是这位黑衫“程羽”,因此在江口镇岸边才误认自己为其师尊。
但听其方才一番话,时间肯定是对不上的,应不是他。
“你一个念头起来,我便可知晓,所以,你能灭得了我吗?哈哈哈哈……”
“我能灭得了你一次,便能灭你两次。”
程羽此时不怒反笑,再次扬起手中武君剑,剑尖闪着森然寒光,凝聚着他自身气机,在混沌内阵阵地动山摇之下,在虚空里声声鬼哭狼嚎之中,“呜!”的一声,带着阵阵罡风向对面疾疾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