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诺佩斯,乃是漠北巫庭数得上号的巫婆子,她苦练几百年的镇魂术,连我都不敢小觑,你这几位师兄弟更是被镇到此时尚不得动,你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脱困……可是有法器在身?”
小主,
瘦弱巫女闻言急忙下跪道:
“并不曾有,弟子虽为愚钝,但身在水卫司中砥砺修行,自是一刻也不敢懈怠的。”
童子面色稍微缓和:
“嗯,虽说水卫司的最不惧漠北巫术,但你一小辈能练至如此境界,还是令我有些意外。”
“师叔容禀!弟子真身虽是聋子,但方才却感到一阵铃音直钻心头,彼时便觉不对,继而发现其他师兄弟气息都已停滞,更不敢擅动,静观其变,果然察觉到这厮要行刺殿下……”
他指着地上躺的健仆刺客尸首,继续道:
“弟子便抢在他前先行出手,用障眼法引出一股假血水,暂时封住晋王气息,其实,这些都是晋王之前与我五位师兄弟事先商议过的,若遇行刺,到最危急时刻,可先出手令其假死,便于引蛇出洞,只是不知会发生在何时何地。
这刺客见我抢去先手,又慑于我金吾卫的身份,自不敢怀疑我,而后弟子便欲套出他身后主使之人及其后手,可惜只套出一个豫王,这厮便被这巫婆子夺魂,师叔既已收了这巫婆子与刺客魂魄,正好可好好审问一番。”
童子闻言摆手道:
“这个不需你劳心,那刺客就是再审,估计也只会供出一个豫王,呵呵……豫王,他们倒真会寻背锅匠。”
“是了,豫王只是一个花鸟亲王,整日里除了书法丹青,便是斗虫戏鸟,哪有心思……”
小巫女说着说着,忽然瞧对面童子看自己眼神有些不对,以为是自己言多有失,急忙闭口不言。
童子瞧着对面瘦弱巫女模样,轻叹口气道:
“你还算是机灵,知道在要命关头隐忍不发,抓住机会一举逆向夺舍,不过虽然你侥幸得手,但此刻你却不会蛮子语,且对巫庭之事一无所知,可想是躯壳内原主对你抵触所致。”
“弟子明白,虽说这小巫女涉世不深,经验不足,但修为对应其年纪来说,却是高出不少,料是巫庭格外看重的苗子,否则也不会时刻跟在这老巫妇身边。巫女长于炼魂,属下能成功将其夺舍,多少也带有些侥幸,只是没想到师叔早已谋划好一切,弟子拜服。”
“嗯!此次出行我并没有知会你们师兄弟,乃是出于保密,晋王殿下也特别关照,我平日只需紧贴在他身边,不到万不得已不必现身,因此,你师兄弟五个的气息符箓,其实都在我身上。
方才我就已察觉到,你那符箓内忽然一阵紊乱,继而透出一股阴柔气息,因此我才……”
他低头看一眼地上的老妪,继续言道:
“我才让她用大梁官话与我相谈,相谈之时,看到你的反应,我便越加笃定自己所料不差,故方才敢与其相拼。”
额苏丽,就是此时黑衣校尉急忙半跪抱拳行礼道:
“师叔神算,其实此女看似瘦弱,魂魄却颇为精壮,弟子夺舍时,也是在树林中费了好番周折终将其强压住,就在方才师叔与巫婆子斗法时,若非这原主忽然反抗,弟子出手便能将其重创,这小巫女如此顽劣难驯,不如……就请师叔助我彻底湮灭此女魂魄,我也好重回自个真身。”
“万万不可!”
童子急忙大喊一声,几步便走到其跟前,盯着巫女瘦弱的身形,沉默好一会儿后,伸出右手食指,稍稍运气,将一滴鲜血逼出指尖,点在巫女额头之上。
血滴接触到额头皮肤并未滴下,而是润物细无声般没入皮内。
小巫女额苏丽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立即盘膝而坐,眼眸由黑至灰,再至卵白,后又复黑,如此往复三次,方才回复原状。
而对面的童子脸色比方才又白上一分,轻出口气道:
“我赐你自身精血一滴,用来压服此巫女魂魄,还能助你从原主魂魄得其记忆,如此一来你既能懂蛮子语,又深知巫庭的一切起居事宜。”
小巫女愕然抬头看向童子:
“师叔的意思是,让我这般模样回漠北巫庭去?”
童子轻轻点头:
“你去巫庭做我大梁内应,稍后自会有人前去与你接应,在此之前你需小心谨慎,便宜行事。”
“那,那我那……”
额苏丽指着不远处树林方向结巴着,被童子直接打断:
“我会将你真身妥善照看,你且宽心勿虑,至多数年间,漠北应有大变,到时你功成圆满后,有我照应,自会将你魂归原处。”
“遵命!”
额苏丽无奈,只得称是,童子命她收拾一下即刻上路,她向自己怀中摸去,掏出一块形似鹅卵石般黑铁,上面描绘着一些符文样的古怪线条。
此时的她已认出这正是蛮语额苏丽三字,将黑铁收好,俯身就要去搜老妪尸身,却被童子拦住,令其搜捡其余尸首,老妪尸身童子要亲自动手。
额苏丽连声诺诺,当即回忆起方才这位师叔与老妪的对话,也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一通忙活后,额苏丽冲童子抱拳行礼告别,童子将其叫住,盯着他(她)稚气小脸,一把按在她肩头,难得语重心长仰头说道:
“切记,你虽夺舍,但此女魂魄之中的记忆对你至关重要,故须护好此女魂魄……及其肉躯,此去珍重!”
额苏丽一阵莫名感动,缓缓行一大礼参拜,又向小树林处深深看上一眼后,转身迅速融入渡口镇外薄雾之中。
童子盯着雾气中的瘦弱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后,方才蹲在地上躺的老妪尸身旁,良久未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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