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张饱谷初听到对方言及“骰子”二字,顿时浑身一紧,满面踌躇地盯着嘉菲,脑门一层细密汗珠,在夕阳映照下逃不过猫妖一双法眼。
他脑中在飞快思索,本想寻个由头胡扯糊弄过去,但又见对面这位气质卓然,器宇不凡,自己立在对方跟前,明明比其高出半头,但偏没一丝底气,倒好似是自己矮去三分,只得讪笑道:
“原来,那枚骰子已被公子捡去,那定是您老与其有缘,实不相瞒,那骰子原本就是小的捡来的,既然此刻在公子身上,那就与小的再无丁点关系,还请您让个道,我等好去寻亲。”
张饱谷说完满脸堆笑唱个喏,却见对面那位青衫公子并不理会,只是不紧不慢地将手中展开的折扇一格一格折回。
张饱谷不知对方底细,尤其回想起方才在镇外看到宋掌柜一伙的惨状,此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紧盯着对方手中扇子慢慢折起,好容易捱到最后一格全被收完,他鼻尖下竟已汇聚出一滴汗珠。
“寻亲不急,在下只有一事相问,便是这枚骰子的来历。”
嘉菲笑问道,随后“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在手心上,引得张饱谷又是浑身轻颤,鼻尖那滴汗珠也被甩落扑进地面尘土。
“这……方才小的说过了,那是我捡来的。”
“何时何处捡来的,前后经历细说一遍,便放你走路!”
嘉菲突然一声断喝,原是收到程羽传音,令其速战速决。
“我说我说!”
张饱谷连声说着,没来由的双膝一软,居然跪倒在土路上,仰头作揖道:
“小的曾是豫王府内豆腐房的厨、厨、厨子,这枚骰子,便是前些时日,小的在豆腐房门口花池内偶然捡来的。”
“那你可知,是何人遗落的?”
“这……小的属实不知,只瞧着那玩意颇为不凡,便将其收了起来。”
“呸!”
嘉菲轻啐一口,手执扇柄指着张饱谷鼻尖道:
“不知?那你为何突然离开王府来到这京畿远郊?
哼!你中午在酒肆二楼席间的那番阔论,可精彩的很呐!”
“啊……”
张饱谷闻听到席间阔论这话,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他身后的刘娘子终忍不住爬上来,拽着其胳膊轻轻一掐道:
“大明白……”
二人对视一眼,张饱谷见刘娘子使劲瞪向自己,顿时复又清醒几分,强自镇定道:
“那……那都是我事先编好的说辞,只是为了能卖出高价,多挣几两银子而已。这骰子底细,小的着实不知,不如……公子去豫王府内亲自打听一番。至于说我离开王府,确是因捡得此物后,虽不知其根底,但瞧着就不是凡品,因此心虚而逃。”
“哼!”
嘉菲暗哼一声,心中仍是七分不信,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才是。
‘嘉菲,可还记得锦囊内那文官模样的泥偶?’
正在她踌躇间,程羽忽然在识海内对嘉菲传音道。
而妖丹内的胡灿儿,闻听到程羽言及文官泥偶,顿时想起那日在乾江府城外的小山之上,自己当场社死的冥场面,不由得心中暗骂一声,佯装不闻,只低头盘腿调息不语。
“你是说……但不知对这凡人是否也管用,也罢,暂且试上一试。”
程羽与嘉菲齐齐看向胡灿儿,几息之后,装模作样的胡媚子终顶不住两道气息的直视,缓缓睁开水汪汪媚眼,轻叹口气道:
“唉!来吧……啊~且慢!”
胡灿儿忽然大喊一声后,再次凝神调息,速速清空心中所有意念,几近冥想状态后,方才轻启娇艳朱唇:
“来吧……”
嘉菲见状,先挡住张饱谷视线,飞快从囊中取出那只文官泥偶藏入袖中。
而后程羽也清空思绪,遵循上次所为,按照五行生克之理,分出一道玄黑色氤氲在猫妖识海内。
嘉菲见状也赶忙调息,很快同样进入冥想状态,悄然析出一道玄青色水行气息将黑色氤氲包裹后,轻轻送至自己妖丹内。
看来有过上次胡灿儿社死之事,大家谁都不愿再重蹈覆辙,一个个倒是默契的很。
胡灿儿将那团浓郁的木行气息吸入元神内后,额头火苗印记闪烁九下,一道赤色热流脱口而出。
嘉菲掌控着这道热流在识海内,自是隐忍不发,转而对跪在身前的张饱谷再次正色问道:
“我再问你一遍,那枚骰子,到底是何来路?”
还未问完,她便引出识海内那道气息,悄然向对方头脸甩去。
张饱谷见对方再次发问,还未来及答话,便感觉浑身不知为何陡然一烫,连带着心头一阵阵燥热难当,却以为是当下暑气太盛所致,并未细思量,只踌躇着该如何应答面前这位。
几息之后,终硬着头皮摇头苦道:
“小的果真不知啊。”
话刚说完,他便觉得浑身那股子燥热忽然又无影无踪,身上甚是清爽。
只是突然之间,四周陷入一片死寂,连蛙叫虫鸣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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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疑惑地回头向刘娘子望一眼,二人对视的同时,几乎不约而同的一起掏下耳朵,但依然是那般安静,好似两人同时聋了一般。
他二人眼神交流之际,都未注意到对面的青衫“公子”,悄悄从袖内取出一只顶着翠绿乌纱的泥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