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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又是一天过去了。
六十三岁的李青云趴在满是锦绣的棉被上,大睁着一双疲惫的双眼,怔怔的盯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想说。彻夜狂欢的酒气还残留在他的脑仁里,身旁的年轻爱姬却没了昨晚活色生香的诱惑力——啊,又是一天,又到了白天,又到了该思考的时候!真烦啊!
爱姬一声嘤咛,自他身后像藤蔓般缠了上来:“老爷——您昨晚太厉害了,把奴家折腾的……”
谄媚的话都没说完,李青云已狂怒起来:“滚,都给我滚!”
说着,一锭金子便砸在了爱姬的胸口,将她的皮肉印上了一块青紫。
爱姬茫然无措了一刹,旋即而来的痛楚使她瞬间愠怒起来——哼,不过是钱来钱往的关系,若不是冲着你有钱,鬼才来伺候你!但她还是忍了下去,毕竟钱到手了才是硬道理。她卷起金子,匆匆从床上溜了下来,披上衣服开门要走。刚迈出门槛,就撞上了匆匆而来的管家。她哎呦一声,急忙扶住门框才不致摔倒:“皇天奶奶,失心疯了……哪个不长眼的……”
管家被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一时间也是眼冒金星。这爱姬乃是岚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花魁,还是他亲自引荐给老爷呢,毕竟他早已试过多次,确实功夫到位,便献给主人博得一笑,自己的财运仕途便又进了一步,还能借着老爷的东风免费嫖上几回,多么两全其美。他本以为这美好的日子将成为未来的主流,奈何才让美一个月,美梦就被红腰军的再度来袭给整崩塌了。
自从红腰军卷土重来,老爷也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稳健,每日除了发飙暴躁,便是堕落的沉溺酒色——不由得令管家暗中慨叹:在危机面前,从前高高在上的老爷也不过和自己一样,都是情势的奴才罢了。哎,大军围城,城中那么多人都想着外逃,要不是自己还惦念着房子和大夫人的那点私房钱,自己早也走了,何必在这吃气。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管家收敛情绪,恭恭敬敬道:“老爷,徐大人、齐大人还有宝公子又来了,说是若老爷不出面会见,他们今儿就不走了。”
“滚!不是吩咐你闭门谢客,怎么又放他们进来!你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滚!”
管家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若不放进来,自己这荷包怎么能鼓的这么坚挺?当下他哭丧着脸跪下讨饶:“不是奴才不拦着,实在是徐大人他们……他们今儿都提着剑来的,奴才就一条小命怎么敢拦……”
“让他们找张若成去!闹成今天这样,都是他治军不利,我一个文官又不带兵,找我做什么?”
管家尚未答话,外面已轰然吵闹起来。十几个身着官服之人闯了进来,直奔李青云卧房而来,为首的便是刚刚被拎出来骂的武将张若成。张若成金甲护体,在朝阳映射之下,闪耀的就像个第二个小太阳——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惶惶如丧家犬,一边跌跌撞撞的疾走,一边哀嚎:“李大人,李大人,您可得出来做主啊!”
李青云气得头脑发昏,但同僚们逼到面前,也不好失了体面——幸好早赶走了爱姬,不至于让他们拿住把柄。
他披上锦袍,佯做气定神闲的迎了出来:“何事如此喧哗?”
张若成嗷的一声扑将上来抱住李青云的脚:“李大人,李大人,楚天盟的人都疯魔了,管不住了……”
“城门不是封锁了?”李青云怒道,“告诉他们,效忠李氏,是他们应尽之义!若有悖言悖行,一律按叛逆论处!”
徐大人上前道:“李大人,您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吗?图灵带兵杀了回来,再加上岳州军、淮州军……四个城门都被堵住了。外面的物资进不来,全指着坐吃山空,这可如何得了啊!”
李青云哼了一声:“如何得了?据本官所知,徐大人一家的私藏就够这城人吃一年的了。国难当头,怎不开仓放粮?又在本官面前哭什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