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单于对沙提烈极为器重,军国大事都与他商议一番。
沙提烈听说东胡人袭击了吴通,也是勃然大怒。觉得这东胡人真是搅屎棍,若吴通真的死了,槐谷子必定怀疑是自己干的,到那时候,自己的秘密岂不是要尽人皆知了?
单于问沙提烈:“吾儿,这单于之位,早晚是你的。为父倒要听听,若你是单于,这件事你如何处置?”
沙提烈想了想,说道:“应当立刻派人,去护送吴通回中原。这次人数要加倍。”
单于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倒也中规中矩。然后他又问道:“那么东胡人那边,应当如何呢?”
沙提烈说道:“自然是发兵攻打。”
单于皱了皱眉头,说道:“然而你的兄长冒顿正在出使东胡,此时攻打东胡,不是害了他吗?”
沙提烈的智商忽然爆发了一下,神神秘秘的对单于说道:“父亲,你怎么知道,这次东胡来袭。不是冒顿的主意呢?”
单于顿时大惊。
沙提烈有点得意,他忽然发现,跟槐谷子打交道久了,有助于提高智商啊。尤其是在编瞎话这方面,进步不小。
他接着分析道:“父亲,你想想。我们刚刚送走吴通,东胡人便来袭击了。他们的动作为何这么快?这分明是单于王庭之中,有东胡人的内应。”
单于摇了摇头,说道:“绝不可能,我匈奴人,怎么会为东胡做内应?”
沙提烈说道:“匈奴贵族之中,有几个人可是一直与冒顿交好的。他们不肯为东胡做内应,会不会为冒顿做内应呢?”
“冒顿得到消息之后,第一反应自然是杀了使者,免得我交好大秦。一旦我交好大秦,夺取中原,那对匈奴是盖世奇功。他冒顿就再也没有机会与我争单于之位了。”
“于是他借兵东胡,杀秦人使者,破坏我匈奴与中原的关系。甚至……父亲,他今日能借兵杀秦人。明日,会不会借兵杀我匈奴人?”
单于吓了一跳:“杀我匈奴人?他有这样大的胆子?”
阏氏忽然眼圈泛红,说道:“为何没有?数日之前,我问过族中巫师。巫师告诉我,冒顿此人,外表看起来是人,内心其实住着一头狼。将来,他会弑父娶母。”
单于的目光越来越阴沉了:“如此说来,我若不把单于大位传给他,他便要杀了我?”
阏氏和沙提烈都没有说话。
火,已经扇得很旺了,没有必要再加柴了。
果然,片刻之后,头曼单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吾儿,你去选一员骁将,命他率领一万铁骑,攻打东胡。不必有所顾忌。”
沙提烈大为兴奋,马上答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顾忌?他才不会顾忌,巴不得东胡人杀了冒顿才好。
而头曼单于,则派出去了数万人。分成几个队伍,一方面往来警戒,另一方面,要护送两拨大秦使者。
一时间,草原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这样紧张的气氛,对王贲有很大的影响。
王贲只剩下了五百人,他们的处境很艰难。
现在匈奴人风声鹤唳,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会招惹来大量的匈奴骑兵。
王贲等人只能将衣服穿好,将头发盘起来。毕竟刚刚用东胡人的身份和匈奴打了一场,这要是被认出来了,死无葬身之地啊。
装匈奴人,他们不敢干,分分钟露馅,还是用秦人的身份行事吧。
王贲决定,将队伍中的武器,藏起来一些,只保留一两件防身。整个队伍,装扮成商贾的样子。
半个时辰之后,王贲的人开始以商贾的名义在草原上活动。他们依然在打探吴通的消息,他们没有放弃追杀。
然而,他们还没有找到吴通,自己先被匈奴人找到了。
这是一队匈奴骑兵,有数千人之众,而且都是单于派出来的精锐。
那匈奴将领打量了王贲等人一番,问道:“是秦人?”
王贲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商贾,中原来的商贾。贩卖盐巴。”
盐巴是匈奴最需要的,而贩卖盐巴的商人,也是匈奴最喜欢的。
果然,匈奴人听了这话之后,神色缓和了许多。
王贲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匈奴将领忽然说道:“既然是商贾,你们的盐巴在哪里?”
王贲马上回答道:“遇见东胡人,被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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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预先想好的回答,说起来无比流利。但是匈奴将领却很警惕的问了一句:“那么我问你,一斤盐巴,在草原上可以换几张羊皮?”
一下把王贲给问住了。
匈奴将领呵呵冷笑,说道:“你们根本不是商人。我看你们个个虎背熊腰,精力充沛,世间哪有这样的商人。你们像是秦兵。”
王贲等人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紧:“五百秦兵,深入敌后,对方不用审问,也知道自己不怀好意。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候,旁边的王恒心中一动,说道:“不错,我等是秦兵。我们专门护送王贲大人,前来出使匈奴。王贲大人,乃槐谷子的使者。只因为路上遇到了东胡人,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乔装打扮。”
王恒的想法很完美,毕竟匈奴人为了保护李水派出去的吴通,简直是拼了老命,可见槐谷子在匈奴这里,是颇有地位的。
他们冒充槐谷子的使者,一定不会有危险。
果然,那匈奴将领顿时笑起来了:“原来是槐谷子的使者。那快快随我去见单于大人吧。”
稍微有点地位的匈奴人,哪个不知道左贤王与槐谷子交好?哪个不知道槐谷子已经派来了两拨使者?
于是这匈奴将领,熟门熟路的带着王贲一行,到了单于王庭。
此时沙提烈刚刚派出去了自己的亲信,杀气腾腾的去找东胡的麻烦。
忽然听说,槐谷子又派来了一拨使者。
沙提烈快晕过去了,举起刀来,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