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九,崔秀宁来海东的第二天,一条惊人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原公司副理,刚刚被任命为洛宁县主簿的梅全禄,被检堂提起公诉,罪名是出海叛逃,颠覆海东。法堂火速受理此案,当天下午就要设堂审判。
很快,梅家做的事情,就被披露出来。所有海东百姓,包括刚到一天的新移民,全部怒了。
梅全禄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升官发财,竟然出卖海东,投靠鞑子朝廷,这还了得?
一旦把元军引来,海东就完了,近十万军民,也完了。
想到可能造成的后果,所有人都是后怕不已。
幸亏,梅家人被抓住了。
就算以前梅全禄管理下的村民,此时也对梅全禄痛恨不已。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这是要绝了我等的活路啊。到时你在元廷封官受赏,逍遥快活,我等却要惨不堪言。
此獠,该杀…
下午未时三刻,法堂外面,围了黑压压的人群,众人都知道,里面在审判梅家父子。
崔秀宁没有露面,这事全部交给了法堂处置。
法堂成立不过几个月,只审过几件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小案子。梅全禄案,可是法堂检堂成立以来受理的第一件大案重案了。
法堂主官乃是崔秀宁的学生,他已经收到老师的命令:死刑,立即执行!
而且此案证据确凿,一清二楚,并无难审之处。象征性的审理之后,走完程序,当堂就判处斩首,立即执行。
梅全禄听到对自己的判处,当场就瘫倒在法堂下。
叛逃之前,他是知道风险的,但侥幸之心加上功名利禄的诱惑,还是让他铤而走险,最终迈出了这一步。
就在昨晚,他还憧憬着将海东卖给元廷后,元廷封他做官。以他的判断,到时起码也是一个六七品的官位。至于海东移民的死活,与他何干?
可是仅仅一夜之间,他不但叛逃失败,还从主簿之尊,沦为一介死囚!
好不甘心呐!好恨……
“我不想死啊!我错了我有罪!都是我父亲指使,实在不关我事啊!”梅全禄的次子大喊大叫起来。
梅全禄的长子也哭喊道:“我要见夫人!夫人饶命啊!”
那个帮助梅家叛逃的渔长,此时也吓得面如土色,肠子都悔青了。昨天梅全禄找他偷船出海,他不是没有犹豫过。现在的日子很好,为何要叛逃呢?傻么?
可是当他听到梅全禄许诺,只要成功逃走,他就能做知县,他就动心了。
做官哦……他家几代人,可是连个小吏都没做过。自己要是做了知县官人,那还了得?至于元兵打过来海东百姓会是什么下场,他虽然清楚,却无法冷却那一颗做官的火热之心。
谁知这才一夜功夫,官没做成,却要杀头了。
想到这里,这渔长顿时发了狠,猛然扑上去,对梅全禄拳打脚踢,“姓梅的!你这杀千刀的害人精,老子都是受你蛊惑……”
两个黑袍警士立刻将他制住。
很快,几人的嘴巴都被堵住,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众百姓见他们被押出法堂,顿时纷纷破口大骂。
梅全禄等人被押到海边,由保安兵负责斩杀。
一个法士拿出判决文书宣读道:“华夏三九七七年腊月十八…证据确凿,判处叛逃、颠覆、投敌三罪。三罪并罚,处以斩刑。定于华夏三九七七年腊月十九执行……”
法士念完,一队暂时充当行刑队的保安兵,就抽出长刀,将梅全禄等人斩杀在海滩上,尸体抛入大海。
梅全禄被处死除了让百姓拍手称快之外,还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从今往后,百姓们就是预防叛逃的一堵墙。谁要叛逃,不但要避开特察局,海东水师,警堂和保安团的耳目,还要避开百姓的耳目,实在太难了。
梅全禄等人被处死之时,崔秀宁正在安排招募新兵,竟是一刻歇息功夫都没有。
“年纪十六以上,三十以下…如今军饷丰厚,报名者肯定不少,但一定要挑一下。宁愿不足五千,也不能滥竽充数。”
崔秀宁对负责招募新兵的林必举等人说道。
按照海东的章程,保安团没有招兵权。招兵权在县衙,县衙除了招兵权,还掌握着钱粮后勤和装备供应。
但是,县衙又没有统兵权,练兵权和指挥权。军中的人事任免,县衙也不得插手。军队人事任免,在李洛和她手里。
这种机制,完全就是后世的做法。既能保持军队的相对独立性,保持军队战斗力和军人地位,又能对军队进行制约,防止出现军政府。
“遵命。”林必举等人领命。
崔秀宁又强调:“此事,五天之内就要办好。”说完又取出几张之前和李洛设计的服装图纸,交给林必举,“这是县衙官吏的服色,你们交给织造处,让女工们照着图纸做出来。”
林必举一看,发现设计的官服类似大宋官服,但明显袖子更短更宅。
上面注明,县令、监理、县丞三人用蓝色,主簿到处长副处都是青色。副处以下,包括工匠,都是黑色。唯独海东医院的大夫,用白色。
冠帽,也类似大宋,但没有翅脚,却多了绣上去的梅花帽正……
规定的很是细致,可见社主和夫人费了不少心思。这些服饰,倒是比大宋官服更加美观一些。
“听说甘蔗母种已经收割了?带我去看看。”崔秀宁提出要去看甘蔗。
林必举笑道:“好教夫人知道,这甘蔗,是在一片湿地发现的,都是野生。若不是社主之前画了图纸,我等就是看到,也不知道是甘蔗。当时,属下直接把这些甘蔗移植,作为母种。”
崔秀宁眼睛一亮,“你们有没有尝过?甜么?”
监理龚侃笑道:“甜倒是甜,可却硬的如同竹子,很是伤牙,并不好吃。”
崔秀宁知道,古代的甘蔗没有改良过,虽然甜度不差,却很难咬的动。
“走,带我去看看。”崔秀宁起身说道。
众人陪着崔秀宁去了储存甘蔗的地方,看见一捆捆青色的甘蔗被扎起来。
龚侃抽出一根,用袖子擦擦递给崔秀宁,“老师如要尝尝,学生可削一根,去了皮,吃起来还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