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睿智,就不该擅自处死汪钺。你,让我很愤怒。别以为你做了平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可以生杀予夺的主人。”
完哲都的话说的毫不客气,咄咄逼人。这一下,众人哪里不知道他是来找茬的?
李洛看着完哲都,淡淡笑道:“汪钺临阵脱逃,难道不该杀?还是本堂没有权力杀?我大元军法如山,难道其格其拔都当做了儿戏么?”
李洛站起来,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完哲都,“本堂杀汪钺,大汗和朝廷都说杀得好。其格其拔都要是觉得本堂杀错了,还是找朝廷和大汗理论吧。你,不该放下江西的军务,跑到我的平章节堂。”
完哲都冷冷盯着李洛,“李洛,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要永远记住,你只是个高丽人。”
“是么?”李洛咬着牙走下堂案,“本堂是不是高丽人,都是福建行省平章,钦命治闽的朝廷大臣。本堂按律行军法杀了汪钺,你又能怎么样呢?”
李洛走到完哲都面前站定,直直看着对方野狼一般凶厉的眼神,“你应该感谢本堂杀了汪钺。他临阵脱逃,贪生怕死,导致漳州军全军覆没,漳州陷落敌手。倘若本堂不杀他,等待他的下场会是什么?嗯?!”
完哲都看到李洛一副有恃无恐,完全不把自己这个蒙古贵人放在眼里,心中的恼怒差点让他不顾一切的拔刀。
不过,他不是冲动毛躁的愣头青,他毕竟是统兵多年的大将。所以,这个愤怒的男人成功的按捺住了怒火。
李洛和自己官位平级,如今正得大汗重用,身居行省节堂。别说他是高丽人,就算他真是只狗,是只老鼠,自己也不能拔刀杀了他。
大元,自有法度!
“李洛,你记着今天说过的话。本帅提醒你,就算真是一只睿智聪明的海东青,也有折断翅膀的时候!”
完哲都神色冷厉的说道,忍住了当场鞭打李洛的冲动。
李洛轻描淡写的说道:“谢过其格其拔都的提醒。等本堂真有折断翅膀的那天,你再提着鞭子站在我面前吧。”
完哲都知道今天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他也不啰嗦,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直到走到门口,他忽然回过头来,用马鞭指着李洛,“李洛,本帅还要一句话送给你,你就是当了丞相,也只是我们蒙古人的奴才。做奴才的,要有奴才的觉悟,才能活的更长。一旦你失去大元的官职,一个牌子手就能宰了你。”
李洛心里也异常愤怒,但脸色神色却不露半点,仍然一副笑模样。
“啪啪啪!”李洛鼓掌道:“说得好,说得好!完哲都,你的话本堂记住了。本堂希望,你也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等着你的牌子手来杀我。”
完哲都一鞭子抽在节堂大门上,用马鞭指指李洛,哈哈大笑两声,就大步离开。
李洛看着完哲都的背影,瞳孔微微收缩。哎,寡人好难啊,一国之君,被一个蛮子指着鼻子骂。
完哲都,完犊子,你很嚣张啊,仗着自己是蒙古贵族,竟然跑到我的地盘,在堂堂行省节堂,当着我所有属官的面,如此侮辱我这个平章政事!
行省平章政事,从一品封疆大吏,可是有钦命旗牌的,还正受忽必烈看中,你都敢如此欺负。倘若我只是个总管或知府,还不被你用鞭子抽个半死,甚至一刀杀了?
哼,等寡人的大军打进中原,寡人倒是想问问,一个牌子手是不是能宰了寡人。
李洛笑呵呵的走上大堂,一拍惊堂木,“不受欢迎的恶客已走,我等继续议事!”
众官都有点忐忑,还以为李洛会因为没有台阶下而恼羞成怒,迁怒他们。但看到李洛云淡风轻毫不为意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升为右丞的萨普勒说道:“中堂,下官想到一个主意,可以更快的送流民出海。如今,两个月只能运三批,十五万人,是有点慢了,主要是船不够。”
“前次水师罗万户不是缴获了不少战船么?干脆借来运送流民。如此一来,每次可多运一万人。然后,再征用福建海商多余的商船,这样又能多运送一万余人。加起来每次就能多运送两万多人了。”
这段时间,萨普勒为了贩卖流民,可谓鞠躬尽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好的一个官员。
李洛当然巴不得,点头道:“那就按照右丞官人的意思办吧。右丞官人为了闽省安定,致力于流民,当真劳苦功高。等此事完结,本堂自然有本上奏,不负右丞官人操劳。”
萨普勒心中欢喜,知道是李洛推荐自己为他省平章的事,立刻说道:“都是中堂功劳,下官不敢居功。”
又议论了几件事,李洛就宣布退堂。
回到官邸后宅,李洛阴沉着脸坐了半天,然后令亲卫传李扬来见他。
李扬到了后,李洛批头就问:“完哲都的身边,有我们的人么?”
李扬摇头道:“完哲都这一年一直在江西,不在福建,所以他身边没有我们的人。而且,他是出征大将,身边的将领亲兵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一时半会很难插手进去。”
李洛道:“你们去想办法。以后,凡是统兵万人以上的元军大将,到要尽量安插人手。”
“诺!”李扬领命道,“我也刚准备要来见主公禀报,泉州发现了白莲教组织,属下之前派人混了进去,因为他识文断字,刚刚成为一个堂会的录事。”
“所谓录事,就是管账本和花名册的,也参与一个香会的机要。”
李洛问:“一个堂会有多少人?他们的底细摸清楚了么?”
李扬道:“这白莲教,并不是铁板一块,虽然都信奉弥勒佛,但其实很松散,基本上各行其是。福建白莲教和江西白莲教,只是暗通声气,但并不同属一家。”
“泉州香堂,有七八百人,都是所谓在家清修的信士,却暗中储藏兵器。每十天半月,他们就要开堂,接受香火钱。福建共有十八个香堂,信士估计有两万人。”
“而且,白莲教的头目,也多是当地有钱有产的人。苦哈哈的百姓,不过是最底层的信士罢了。”
李洛道:“那他们的福建总堂呢?在哪里?”
李扬回答:“在福州。总堂的首领,叫佛老,佛老之下,还有佛子,佛女,护法等。只是,福建佛老的名字身份,还没有搞清楚,都是秘密的。”
“还有,齐鲁,湖广,江西的白莲教势力最大。尤其是湖广。但具体有多大势力,还不得而知。属下根据夫人的意思,制定了一个方案,准备打入几个行省的总坛。”
李洛点点头,“你放手去干,不要担心银子。一年之内,几大行省白莲教总坛,都要有我们的人。”
李扬道:“属下一定办到,主公放心就是。还有一事,需要禀报主公。泉州小朝廷跑到了南洋一个叫爪哇的地方,他们其中占了一个岛,有了上万人马,还想方设法在吸引流民。请示主公,如何处理?”
李洛奇道:“你们怎么会知道那么远的消息?特察局没有在那里布置眼线啊。”
李扬笑道:“这是我们从一个海商那里买到的消息。”
李洛明白了,“残宋小朝廷就让他们折腾,不要管他们,他们不是我唐的重点。”
李扬离开后,李洛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思索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事。
他这官儿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可能真的好好做官。如今移民有萨普勒等人在干,他自己不能浪费时间,总要干点什么才成。
呆呆想了一会儿,李洛终于想到一件现在能做的事情。
培训军官生。
他已经没有培训新的军官生了。
就培训身边的三百亲卫吧。
严隼,刘大刀等人当亲卫的时间有两三年了,总不能一直当自己的亲卫,那还有什么出息?终究是要放出去大用的。
这些人既是自己亲卫,又是自己学生,忠心度更加可靠,值得大力培养。
亲卫们其实都被李洛培训过了,但只是基本培训,也没有培训火器时代的军事知识。李洛还有不少东西可以教他们。算是“深造”。
等到半年后,就把他们全部放出去,直接从火器部队的武官干起,让他更牢固的掌握兵权。
李洛接下来花了将近十天功夫,把自己知道的能用的近代火器时代的军事知识全部整理出来。
到了七月下旬,夜月堂“火器军官生培训”就开始了。
平章官邸的内宅,都是李洛自己人,在这里给亲卫培训很安全,不用担心被发现。
第一堂课,李洛就介绍了亲卫们都很陌生的火铳和火炮。
接下来半个月,李洛除了偶尔升堂议事之外,竟是垂拱而治,将政事全部放给了属官们。反正,大元朝的所谓政事,除了收税和镇压,就没别的。
绝大部分时间,李洛都是在内宅给三百亲卫讲课。
随着暑气渐消,秋风渐起,日子一晃就到了八月上旬。
李洛这才猛然想起,中秋节快到了啊。
今年的中秋节,一定要过!
嗯,给媳妇儿什么礼物呢?金银珠宝她不稀罕,绫罗绸缎更不消说,手枪模型她也有了。哎呀,到底送什么才能讨美人欢心,博佳人一笑呢?
寡人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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