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夏廷和崇禛,闻言也难以置信。
什么?圣鬼守护、幽冥之主就是洛宁?文昌伯张韬的话,居然是真的?!
崇禛和重臣很真的很难相信!
他们大多相信圣鬼显化的神迹是真,却以为那是仙界来的神明,很难相信就是卫国公洛宁!
大殿之上,崇禛再也难以淡定,他看着文昌伯张韬,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张卿,圣鬼陛下真是卫国公?」
「圣鬼如此神通广大,可谓通天彻地之能,怎能是卫国公洛宁?」
满殿大臣都目光烁烁的盯着张韬,希望他说…不是!
只有皇帝崇禛希望,圣鬼真是洛宁。
因为圣鬼若是卫国公,就和朝廷大有渊源,应该不会坐视大夏灭亡。
至于那些儒道大臣,反而害怕洛宁是圣鬼。
张韬出列奏道:「启禀陛下,臣当年和卫国公有一段交情,说是故友也不为过。」
「以臣所见,卫国公多半就是圣鬼守护!」
兹事体大,又是朝堂之上,所以张韬也不敢当众断言圣鬼就是洛宁,他用了「多半」一词。
「卫国公之为人也,惊才绝艳,万古难寻,臣当时还难以置信。臣如今细细回想,想必卫国公本非常人,或许是神仙下界历劫,是以天下无双。」
「若真如此,那么卫国公虚空显圣,惊骇天下,当是历劫结束,回归神位了。」
其实,张韬本人已经肯定洛宁就是虚空显圣的神明。
「陛下。」首辅出列奏道,「文昌伯之言,不足为信。李定国苏宪本是反贼,其言更不足为凭。」
「想那圣鬼手段何等强大,当日神迹何等骇人,怎能是洛宁之属?」
「神灵变幻莫测,就算变成洛宁的模样,也不算什么。焉知那就是神明本相呢?」
又一个大臣出列道:「陛下,本来最了解洛宁底细的,应该是叛臣蔡籍。可是蔡籍已经剃发降金,不然倒是可以问问他。」
绣衣府令出列道:「陛下,蔡籍虽然不在,可京中现有一人,也对洛宁知之甚深,据说是青梅竹马,她必然能断定,圣鬼是不是洛宁。」
立刻有人明白,此人是谁了。
就是蔡籍的妹妹,蔡荃儿!
蔡籍兵败降金之后,连累了他妹妹蔡荃儿。
蔡荃儿被绣衣卫锁拿进京,关进诏狱,算起来快两年了。
绣衣卫早就查出,她是和洛宁一起长大的交情,可谓青梅竹马。
还有比她更熟悉洛宁的人么?
崇禛立刻说道:「传旨!暂时释放蔡荃儿,好生安顿在别院,让她辨别,圣鬼到底是不是洛宁!」
「记着,给她一点礼遇!」
「遵旨!」
随即,绣衣府令就亲自出殿去办。
皇帝的脸色,多少好看了一些。
崇禛这些年,因为内忧外患殚精竭虑,宵衣旰食。可大夏仍然江河日下,局势日蹙,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夏气数已尽了。
大夏疆土已经丢失过半,连东都洛阳都沦入贼手。
朝廷实际上还能控制的州郡,只剩四成。国库之空虚,更是无法支应军费开支。
哪怕号称天城的京师长安,也显露出一副末世光景,原本繁华无比的闹市日益萧条。人心惶惶,军心浮动。
自从蔡籍兵败降金,北方边防崩坏,崇禛对急剧恶化的形势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坏消息接踵而来,大厦将倾,风雨飘摇,朝中那些平时自命清高的儒道君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准备退路,好卖身投靠新主了。
以至于崇禛年纪不大,却已经神色沧桑,颇有悲凉之色。
他多次去太庙拜见历代先帝祖灵,可奇怪的是,
或许大夏王道气运衰竭,祖灵居然无一显现,似乎都寂灭了。
这要是传出去,足以让人心更加混乱。
可是这种局面下,崇禛还不得不依靠这些众正盈朝的儒道君子,苦苦支撑,希望天佑大夏,出现奇迹。
现在,奇迹是不是来了?
若那神通广大的圣鬼真是洛宁,该如何请他护佑大夏?
葵花府令忽然在一边提醒道:
「陛下,李鸿基、张秉忠、陈寅等贼子,都已经准备尊奉圣鬼,修建圣鬼庙。」
「不管圣鬼是不是卫国公,朝廷都应该准备尊奉圣鬼了。」
「若是动作慢了,得罪了神通广大的圣鬼,圣鬼震怒下来,怕是…」
崇禛点点头,沉吟一会儿,当下不再犹豫。
「传旨,拟诏!朝廷尊奉圣鬼陛下!尊圣鬼陛下为太微无极玄元大德道君!位在天子之上!」
「另,着各地州郡修建圣鬼庙,祭祀圣鬼陛下!为大夏国祭!」
什么?
群朝儒道大臣听到崇禛的旨意,都是怔住了。
陛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么?居然尊圣鬼为太微无极玄元大德道君,位在天子上!
还要修建圣鬼庙,为大夏国祭?
这如何使得?
煌煌名教,浩浩士林,不就沦为摆设了?那还得了!
那圣鬼虽然法力无边,看上去有通天彻地、洞幽察微之能,可事情真相如何,眼下仍然没有定论。
难道就不能是个高明之极的骗局?
现在就如此尊崇什么圣鬼,不就是离经叛道?
陛下糊涂!
首辅立刻出列道:「陛下,此事不可啊。我大夏以儒道教化天下,治理万方。煌煌名教,圣人之言,民心之所系,道统之所在,国本之所宗。」
「先不说圣鬼真相如何,即便是真,可若是修建圣鬼庙,尊奉圣鬼…必然人心混乱,圣教衰微,国将不国,社稷恐有倾覆之危啊。」
他倒不是真的不信,而是不愿相信。
崇禛闻言很是恼怒。
现在,大夏就没有倾覆之危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老调重谈?
说千道万,你们还不是怕尊奉圣鬼影响了名教的地位?影响了你们这些儒道修士的前途?
大夏快要亡了,你们还在私心自用!
崇禛刚要反驳,忽然大臣们纷纷附和首辅之言,都请他三思而行,不宜操之过急。
崇禛看着满朝儒道君子,神色阴沉到极点。
可是,群臣都表示反对,崇禛也无法干纲独断。
实际上,他如今的威信也大不如前了,很多人都开始阳奉阴违。
「退朝!改日再议吧。」
崇禛终于还是忍住了发怒的冲动。
只能无奈的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