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这头角峥嵘的清丽女郎才睁开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斩金截铁的道:
“哥,自从吃了你给的幽藕,我的资质也提升到道胎体。三年之内,我一定要突破到武真。当然,就算当时你告诉我仇人是谁,我也不会冲动。”
“好。”姜药摸摸妹妹的头,站起来看着天上的月亮,道: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你。在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你就乖乖呆在穆阀。姜氏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不让我分心就好。”
姜秀城既感到被兄长呵护的温暖,又有点不服气,“哥,我就这么没用么?好歹我也在墓修中混了多年,不是娇生惯养,中看不中用的小娘子。”
姜药一笑,“我妹妹女中豪杰,当然不是温室花朵。只是,我就你一个妹妹,这些年又一直兄妹分离,怎么忍心再让你浪迹天涯?”
姜秀城倔强的神色顿时融化,她很乖巧的点点头,“好,在哥哥强大之前,我就一直待在穆阀。我一定好好修炼,尽快能帮助哥哥,不成为哥哥的累赘。”
姜药忽然问道:“你这一,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鬼冢门的门主很神秘,你知道其来历么?”
他在姜水的姜陵岛上,抢走了鬼冢门主快要到手的神农赭鞭。当时那鬼冢门主戴着面具,显得很是神秘。
姜秀城摇头,“他虽然是门主,但一直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我这样的中层墓修,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的真面目。门主非常渊博,尤其是研究古代秘事和风水图谶,很是了得。”
“他的修为也很高,是武仙圆满的大强者。此人一定有个公开身份,而且就是西域之人。至于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这些墓修只知道,门主绝对是神州在古事上最渊博的人之一。”
神州没有历史,当然也就没有考古的法。
可是不代表完全没有人考古。只是法不同,没那么专业罢了。在神洲,古史叫古事。但是,没有几个人关心古事。
姜药不禁陷入了沉思。
武仙圆满的大强者,西域有不少,会是谁呢?
他对鬼冢门主这个很渊博的“历史者”,很感兴趣。
姜药对真界的古史了解极少,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知道上古的强大王朝是李唐王朝,唐朝之前,是魔族杨氏建立的杨隋。
至于杨隋的历史,李唐的历史,这几十万年来的历史,他就不知道了。
能断定的只是,李唐王朝曾经非常强大,社会治理和文明程度很高,是一个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封建王朝。
是一个天朝、仙朝般的存在。
那么,鬼冢门主这个极其渊博的“历史者”,知不知道李唐和杨隋的历史?知不知道杨隋之前的历史?
他有没有相关的典籍和线索?有没有高价值的历史文物?
这些,姜药都想知道。
可惜,要找出这个神秘的鬼冢门主,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事。
兄妹两人了会儿话,姜秀城突然提出,她要回姜水看看,尤其是神农天城和姜陵所在的岛屿。
“不行!”姜药想都不想的拒绝,“我一日不回姜水,你就不能回姜水!你去姜水,必须得到我的同意。”
姜秀城秀眉一皱,“哥哥的意思是,姜水还隐藏有我们的仇人?”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姜药目中厉色一闪即逝,“没错,它们是一群鬼物,号称姜水九鬼,最强大的是一个鬼圣强者。他们麾下数十万鬼兵,在姜水作威作福,势力很强。”
姜秀城俏脸一寒,她想不到,姜水竟然被一群鬼物占领了。
她不知道哥哥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但她毫不怀疑哥哥的话。
这么强大的鬼物,除非舅舅亲自出马,或者数十万大军进剿,不然的话,还真不能破除鬼蜮。
“好,我不去了。”姜秀城咬牙,“我们的敌人当真厉害,竟然能役使这么多鬼物。看来,他们不是神洲超级势力。”
姜药点头,“你猜的没错。”
姜秀城忽然也露出苦涩的笑容,“哥,我们的仇人,不会是三大凶人吧?”
姜药看着自己的妹妹,叹了口气。
“妹妹,我该怎么呢?我只能,你很聪明。”
姜秀城沉默良久,也是长叹一声。
她曾经想象过仇人的强大,可是想不到,强大到如此地步。
这还怎么报仇?
姜药还没有暗示另一伙仇人的存在。倘若妹妹知道天杀地绝弓的主人就是这伙仇人中的一员,一定会感到更加无力。
“我回洞府休息了。”
姜秀城闷闷不乐的离开,留下对月独酌的姜药。
姜药摇着羽扇,枯坐良久,对着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语的道:“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际,而今二十有一年矣!”
姜药独自朗诵完《出师表》,心事如潮,目光微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晚风如醉,夜色可爱。月光下的少年,心如猛虎,细嗅蔷薇。
一种难以言的寂寞,如同星空,笼罩无极。
姜药再次倒了一杯酒,又吟起司马宣王的一首诗《征辽东》:
“天地开辟,日月重光…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吟毕,抬头望月道:“修炼整整十年了。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姜药连喝几杯高级灵酒,不禁醉眼朦胧。
还有几年时间,若是不能成为药圣和毒圣,他就要死。
用李夕霞的话,药灵体是最特殊的灵体,自有大劫难。
他如今是药仙初期,要在几年内成为药圣毒圣,只有凑齐《神农药典》。
他还有时间么?
若是没有时间修炼到药圣毒圣,他就是几年的寿元了。
愿力,更难指望。
姜药心中,一直被这块石头沉甸甸的压着,难以真正放松。
“月光下独自饮酒,你倒是好雅兴。”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姜药身子一震,刹那间毛骨悚然。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者。
这老者身穿一身极其少见的道袍。
姜药自从来到真界,还是第二次看人穿道袍。
第一次是在梵山的老道遗体身上。
第二次,就是现在。
而且这突然出现的道袍老者,全无一丝活人的生机,而是带着一种阴森的鬼气。
只是,这鬼气非常淡,淡到就像是藏在月光里的清风。
少年哪里不明白,来者是一个厉害的鬼物?
姜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淡淡道:“这位鬼圣大人如有雅兴,不妨和小子对酌如何?”
道袍老鬼阴恻恻的笑了。
他的笑容在月光下,并无阴森诡异之感,乍看和一个老人差不多。
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的惊悚凄绝。
“好。”
道袍鬼物在姜药对面坐下来。
整个楼台,顿时鬼气泠泠。
就是月光,也变得惨白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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