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鸢尾便去传话了,月栖也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这才和坊主下楼往偏厅去了。一进门,就见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身形瘦弱,穿着一身云青色锦衣,肩头绣着竹叶暗纹,生的白白净净,眉眼间满是道不明白的忧郁之色。
见月栖进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说:“在下簪云阁掌事蒋恩施,见过姑娘。”声音不大,嗓音却干干净净。
月栖见他年纪还小,便已任掌事之责,想必有何过人之处。便柔声笑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说:“不必拘礼,还劳烦你大老远跑一趟,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少年点点头,话不多说,便将放在旁边的一个刻着“簪云阁”三字的木盒打开,递给了月栖。月栖接过盒子,一眼便看到了那八枚发簪,果然工艺精致,造型小巧纤细。按她所说所有鲛人泪都半包裹在金制花瓣里,浑身透着淡淡的光泽,更显得鸢尾花的娇羞与秀美。
又见耳坠,戒指手链,皆是按她心中所想设计制作,不由得大喜。忙问蒋恩施:“簪云阁果然手艺高超,敢问这套首饰是出自何人?”
蒋恩施见月栖满意,眼里多了份喜悦,忙回道:“回姑娘,鲛人泪贵重,家师回来,将姑娘要求细说与我听,我与家师研究几日,才制得这套首饰。若姑娘满意,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日来的老匠人,居然是这少年的师傅,也难怪小小年纪说话得体,行事有礼,照他所言这首饰竟也是出自他手,确实担得起掌事之责。月栖满意的点点头说:“既然如此,你去我账上将工费领了即可。”
“哦,不用!”少年忙打断月栖的话,将袖笼里的银票掏了出来,递给月栖。月栖脸上并未有过多表情,看了看银票的面值,五百两银。问道:“这是何意?”
少年解释道:“姑娘当时与家师做约定,凡是提月梢坊名字来定制首饰的,都有红利反给姑娘,近日许是花魁事宜的缘故,来我簪云阁做钗的妖娘和各路达官显贵家中的姑娘比往届多出许多,家师嘱咐,一定要姑娘收下这小小心意。”
月栖本来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做辩驳,门却突然被推开了。只见枫风风火火的的端着食盘进来,边走边说:“你这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这几日可忙坏我了。”说罢,将手中食盘上的碟子放在桌上,抬眼间便看见了蒋恩施。
枫素来是个泼辣的,见蒋恩施文文弱弱的样子竟有心想逗逗他,只见枫撩开裙摆,一屁股坐在蒋恩施旁边的椅子上,白皙修长的腿被纱裙遮的若隐若现。
领口的金色印迹隐隐约约在发梢间散着淡淡的光泽,枫猛吸一口翠玉烟锅,顿时,房里一股带着木香的烟味散发开来。蒋恩施哪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时间脸刷的就红了,低下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枫却问到:“这小孩白白净净,倒生的不似那些凡夫俗子。可是谁家的小公子?”月栖有些无奈,知道枫的性子,也只能由着她胡来。
见月栖不搭话,蒋恩施许久才开口说:“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银匠而已,在簪云阁做事,今日来跑腿罢了,哪里是什么公子。”声音依旧不卑不亢,却还是不敢抬头直视枫。
枫爽朗的笑笑说:“无妨,公子哥亦或是银匠。都无碍,那豪门贵族里的公子哥,哪里有你生的干净清爽。”见他如此羞涩,枫反而不好意思再调笑起来,正了正身子转头对月栖说:“既然你在忙,我就先走了,晚点我去找你。”
月栖点点头,枫起身款款离去,蒋恩施这才松了口气。月栖赶忙安慰道:“枫姐姐为人直爽,喜欢开玩笑,你不要介意啊。”
蒋恩施慌忙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这位姐姐生的妩媚,只是恩施怕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月栖笑笑忙转移话题继续说:“这银票,我就先收着了。回去替我转告你师父,首饰我很满意。之后需要其他东西,我会命人去找你们。这么热的天,既然来了,就请用过酒菜再回去吧。”
蒋恩施刚想推辞,却被心底一个小小的念头绊住。只是默默点点头,便目送月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