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莲汀墅主楼二层推窗出去,满眼清波荡漾,胜景尽收眼底。但燕三郎一听价格就连连摇头:
贵了,太贵了。
位置虽好,地方也大,但宅子破旧了。
若是放在几天前大概定价在二千两左右,但现在姓靳的一开口就要三千两,理由是:“春明城里的好宅子,空置的不多了。无论你从谁那里收,都不会再便宜,还赶不上我的好。”
这种有山有水有景有面积的好宅子都是有数儿的,可不能批量制造,有些人家修造大宅,前前后后十来年才整治完毕。像春深堂就是前后几十年数次易主,才慢慢打磨成了今日这般景象。
有气韵,有积淀。
结果燕三郎一口气连收九套,手里还有空置大宅的,不是捂盘就是抬价。
燕三郎很谨慎:“这套宅子真是你的么,何以为证?”
“我是靳家大少爷,这一路过来仆役如何唤我,你没听见嘛?”靳大少不满,“不信,我拿房契给你看看。”催债的人不在这里,他的头颅又高昂起来,只可惜鼻子上带着一大块瘀青。
仆役?这里至少有春深堂的五、六倍大,可是一路过来,燕三郎只见到两个下人,一个是看门的大爷,另一个仿佛是长工,皆是无精打彩。后院野草长得很高,好像很久没有修剪了,即便在正午也是一派荒凄阴森的景象。
看得出,这家主人很久都开不出薪水了。
靳大少抬了抬腿还没迈开步子,外头先有一位老太太走了进来,身形富态,虽然被嬷嬷扶着,但腿脚看起来仍然利索。
靳大少见到她,身形立刻佝偻下去,喃喃道:“娘,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无视燕三郎几人,先瞪了靳大少一眼,鹤头拐往地上重重一拄:“我不来,祖宅都被你偷卖掉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靳大少不敢吱声。
燕三郎这才问道:“老太太,这宅子不卖么?”他不关心别人的家事,只在乎房子卖与不卖,要是不卖,他立刻转身就走。
时间宝贵,他耗不起。
“唉,家门不幸啊。”老太太边叹气边看过来,“你们哪一位当家管事?”
“我。”
老太太惊讶地看向燕三郎,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似是在暗自品评,然后才道:“孩子爱说笑了。既要买宅,你家大人怎么不来?”
“遭逢变故,石家只剩小公子了。”黄鹤代为回答,“婆婆若肯卖宅,与我们小公子商谈即可。”
“买宅这么件大事,能交给孩子胡闹么?”老太太嘟哝,但她有些耳背,不知道自己声量偏大,更不知道燕三郎和黄家父子耳力出众,一字不漏都听去了。
“靳家在三代之前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户,家祖官拜副相,春明城立城后,我家曾参与城池修造。如今在城墙的奠基石上还留有铭文表彰此事。”老太太翻了翻眼皮,微首向天,“可惜啊,子孙不孝!我还养出这么个东西!”
她眼里像有刀子,嗖嗖飞向靳大少。
对此,燕三郎只有一言以回之:
“老太太,还卖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