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追根问底?颜烈是这样,这位铁太傅也是这样。
燕三郎依旧好脾气道:“黟城。”
“哦。”铁太傅虽是这样答,但少年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黟城只是梁国的北境小城,军事地图上都未必能找着。“后头再聊,我去更衣。”
当下铁太傅就跟着管事去换衣裳了。端木景旁观到此,指着伙计道:“笨手笨脚!去带你的客人,这里不用你。”
那伙计摸着脑袋欠了欠身,赶紧回头给燕三郎和风立晚带路。
正与端木景谈话的客商见状道:“这是新来的吧?”
“是啊。”端木景摇头,“粗手笨脚。”
“原来那个很机灵的王顺哪里去了?”客商问,“我记得他在这里干了好多年。”
“两个月前坠崖,没了。”
客商轻呼一声:“啊哟!”
“趁手的没了,这不得另外招人么?”端木景摇头,“不说了,我先上楼。”
包厢小巧而精致,最关键是隔音效果不错,只要探出脑袋大吼,隔壁一般听不见己方商议的内容。
风立晚坐下来,燕三郎即问她:“方才那一位,是太子太傅?”
“是啊。”风立晚往下看了一眼,“他名铁师宁,是陪同宣太祖打天下的元老。颜枭自己都说,宣国江山近半都是铁师宁打下来的。这话虽有夸张,但足见颜枭对他的器重。因此宣国立国以来,铁家都是安涞望族,声威隆重。”
“他为什么说我眼熟?”
“问得好,我怎么会知道?”风立晚翻了个白眼,她飞快切换了话题:
“你今天来望江楼,到底要做什么?”
这才是重点,重点好伐?铁师宁不过一个小小插曲。
燕三郎当即往颜焘的方向一指:“你猜,那包厢里还有什么人?”
风立晚在大厅就已经见过颜焘,面色微变:“你想作甚?”这厮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对权势却没有一点敬畏么?
“或许玉太妃也来了。”燕三郎给两人各斟一盏茶水,“她下午要跟我见面。”
风立晚捏了捏眉心:“我就不该问起这个。”现在装作不知道,还来得及么?
“我不能正大光明求见。”燕三郎正色道,“没有正当理由。并且后宫嫔妃与外使会面,言谈内容都有旁听,也要被记录在案。我相信太妃也不例外。”
他和玉太妃能聊什么?当然是得胜王了。
得胜王犹在人世的消息是个大秘密,怎能让旁人听去?
风立晚将信将疑:“你确定,玉太妃在那个包厢里?”
“不确定。”
“太妃不能自行出宫。”风立晚越想越不对劲儿,“颜焘更不会私底下与她同处一个包厢。”吴漱玉是开国帝王的遗孀,也是颜焘的长辈,柱国再怎样大大咧咧,也得避这个嫌不可。
除非……
两人都想到了“除非”二字,但谁也不说出来,只是暗暗吸一口凉气。
有些话,不说为妙。
这时伙计过来,风立晚点了几个招牌菜,而后道:“我明天就要离开安涞,去挑选战马了。然后直接就回梁国,不再经过这里。”事情办完,她就该回去向王廷复命。这和从前带兵打仗、无牵无挂不同,才离家两个月,她就思念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