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也乖觉,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是吴漱玉的亲笔信。”
铁太傅接过来展开,果然见笺上娟秀小字密密麻麻,头一行就是“奕儿已至,安然无恙”。
他招呼木夫人来看。
木夫人和吴漱玉原是好友,从前时常互通有无,对她的字迹非常了解。她把信笺拿远,仔细从头看到尾,这才点头:“确实是玉太妃的字迹。你看,她写‘齐’字那一捺,总是会翘起来。”
铁太傅拊掌,高兴道:“好,好!”
吴漱玉两年前就离开安涞了,燕时初就算想仿也没有样本可仿,因此基本可以确认这是玉太妃手写。
也即是说,奕王储已经顺利回到她的怀抱,母子皆安。
木夫人好生关心:“这一路送孩子过去,顺利不?”
“……顺。”燕三郎答得好生勉强。再乖的孩子也是孩子,吃喝拉撒得管,心情不好得哄,睡觉前还得听故事!天可怜见,燕三郎闷起来可以一整天不说话,上哪里憋故事给奕儿讲?
他哄崽经验为零,送奕儿去桃源这一路是头晕脑胀、手忙脚乱,实在太难受。至于千岁——
她压根儿就没出过木铃铛!
燕三郎唤她帮忙,她直接装睡。
算来算去,孩子倒好像是芊芊带的。
木夫人看他满脸纠结,忍不住笑了:“奕儿见着母亲,会认生吗?”
“初时畏生,两个时辰后就黏着玉太妃不放了。”并且再也不正眼看燕三郎了。
老实说,当时少年长长松一口气。
“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认不出娘亲的道理?”木夫人满怀欣慰,“那就好,那就好啊!”
铁太傅也在笑,但笑着笑着就长长叹了口气,对木夫人道:“你先下去吧,我和燕时初还有话说。”
木夫人白他一眼,走了。
“摄政王一世英才,没料到这般收场。”铁太傅终掩不住心里酸楚,“世事难料啊。”
颜烈在四凤镇意外从燕时初处拿到解药时,铁太傅满心欢欣,原以为颜烈大劫已过,一旦康复就有机会力挽狂澜,救宣国于分崩。
哪里知道,他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拿到解药后,他早该听你之言,及时撤退。”燕三郎面色淡然,“一着错,满盘输。”
颜烈也是个人物,从前胸怀里装着家国天下。可是这一次他偏偏压不下恨意,将私仇凌驾于国是之上。
他这么一死,宣国要大乱了。
“呼”一声轻响,燕三郎指尖燃起一小撮真火,将信笺烧了个干净。
铁太傅不由得苦笑:“你也太仔细了。”
“小心无大错。”免得吴漱玉的手书落到对方手里,被追查出下落。毕竟这世上奇门外道数不胜数。燕三郎看他满面萧瑟,还是问道:“宣国情况如何?”
“四凤镇的情况已经传回安涞,颜霜兄弟多半知道摄政王已死。”铁太傅面色沉了下来,“拢沙宗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找宣国兴师问罪。届时,我随摄政王同去四凤镇之事就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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