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叹了口气,只得先将插在身上的剑兀自拔出来。
若他只是凡人之躯,这种伤势说不得还能要了他的命。
但灵台灵气维持着他的生机,又有凝血丸愈合着他的内伤,故而他虽感疼痛,却也算是行动自如。
他道:
“别哭了,你自己先看看你的灵台。”
鱼幺幺不想搭理江河,但想到方才自己刺出的一剑,亦有种十分神异的感觉。
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待心境愈发稳定后,闭上双眼,竟感到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生机,在丹田处蕴生勃发。
小主,
她像是看到了一级金色的台阶。
只不过那台阶十分空洞虚弱,似要一触即碎。
但无论如何,那原本不着边际的灵台,如今都变得无比清晰,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入道了?”
“死剑虽说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也需要剑气的依托。你都能挥出死剑,破我的防了,自然也就入道了。”
江河咳嗽两声,声音有些虚弱,
“为了让你这蠢丫头找到灵台,真是要费我好一番功夫。”
江河感觉有些疲惫,身体后仰,躺在了地上。
“江河!”
顾青山有些着急,害怕江河中了这一剑后就此重伤不起,连忙抱起鱼幺幺向着江河那边走去。
江河却冲她摆了摆手:
“吃药了,先别管我。她方才用入道后的第一缕剑气,挥出了死剑,现在比我都虚弱,你带着她好好修炼一些剑气再说。”
挥出死剑后,那灵气耗干所带来的虚弱感,没人能比江河还要了解。
跟相位猛冲了三天三夜一个样,腿脚发软,浑身无力。
自己的伤势缓一缓便不太碍事,还是趁此机会,多让灵台不稳的鱼幺幺多汲取一些剑气划算。
顾青山还是有些担心江河,但江河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多作关心,开始引导刚刚入道的鱼幺幺汲取不远处剑山上弥漫的剑气。
至于江河,则躺平在地上,无欲无求的闭上眼睛,思考此番戏码的经过——
他不知道鱼幺幺有没有塑造出道心来。
他只能尽量引领鱼幺幺,不断深化思想,往她最希冀的那个方向去靠近。
鱼幺幺想要入道长生,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别人。
她优先考虑的是,自己入道后可以让父皇安心快乐,可以帮助鲤国尽绵薄之力,拥有保护自己珍视之物的能力——
‘珍视’,这是她想要入道的关键。
鱼幺幺只觉得,只要待自己入道之后,便足以拥有这些。
既然迟早会拥有,便无所谓入道的快慢,更不会有太深刻的执念。
而江河需要势必要让她即刻入道,便必须使她感到‘迫切’。
所以他设计了这场戏码——
只有经历过‘失去’,才会对‘拥有’感到珍惜。
才会迫切的渴望力量,渴望‘守护’她珍视的一切。
有了执念,又有漫山的剑气与她共鸣,挥出死剑也便水到渠成。
江河无法猜中结尾。
但结尾却向他表明,这般做法是行之有效的。
就是这么设计,有些累人。
好在顾青山真的十分信任他,无论是让她在舌下藏只蛊虫,还是割破她的手掌,都任由他做决定。
这才促使整出戏码完美落幕。
稍作休息了一番,江河便让车夫把庆喜丹和凝血丹喂给小疯,小疯只是一条凡狗,一枚庆喜丹足以冲散它心肠的郁气。
凝血丹则只喂了一半,免得药效太好,反倒使得这条忠诚土狗气血上涌,出什么病症。
待鱼幺幺也缓过劲来,彻底稳固了灵台中的第一缕灵气,江河便决定打道回府了。
往后鱼幺幺想要修剑气,还是散功拜师薛正阳,都是抵京之后的事情。
如今已然离京半月之久,就算明日一早即刻启程,也需七天的时间才能赶回京城。
只盼望薛正阳与茅野望,届时都还未能引领两位皇子入道吧。
如此一来,自己当选为国师,也便算名正言顺了。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应当能多歇息会儿了吧?
江河感到肩头愈发放松,缓缓阖上眼眸,又沉沉睡了过去。
还有一周时间。
不知道江宗主那边是怎样的情况了。
……
千年前的同一时刻。
三道惊鸿流光正于浩瀚的星空下,向着生灵洲东方的一角急速驶去。
跟在最后的唐糖,忽地身形一顿,呼唤了一声走在最前方的江秋皙:
“小师妹,等等——”
皎白的流光霎时止步,江秋皙匆匆回头,清冷的眸中闪烁一抹不解。
正中的苗烟烟本在座下巨剑上平躺打着瞌睡,此时听见五师妹的呼唤,也不由悠悠坐起,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只见唐糖紧皱着眉头,有些迟疑道:
“等等。我感觉到前方……好像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