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不知宗主已经回宗,不然理应优先传信于宗主才是……”
鱼剑见那方才出手利落,狠辣无情的女侠,如今竟是多有崇拜的态度,心中对于江秋皙的敬畏更甚。
江秋皙只简单指了指不成人形的‘孙师兄’道:
“发生什么事了。”
叶莺歌恭敬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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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宗主,此人乃外门长老孙杨之子,孙柏。前不久因私自放任百万笔潜入剑宗,而被罚去葬剑崖面壁十年。
今日不知为何,从葬剑崖中偷偷溜了出来,欲要对这小子行凶。莺歌观其姿态诡异惊悚,无法沟通,无奈之下,只得出手解决。”
“如何诡异?”
“其动作非人,能将身体诡异扭转,斩去肢体之后,仍能续肢重生,非我剑宗所学之法。”
江秋皙那寒山似的面容上,终于掀起几分情绪:
“断肢重生……”
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虽然先前剑斩苟老鬼之时,并不见苟老鬼做出何等续肢的行为来,但先前鹿鸣明确提起过这一点——
浊仙。
这是她所能得出的唯一解。
“宗主,这孙柏自藏剑锋一路而来,我们是否要去藏剑锋查探一番?”
叶莺歌合理提议道。
“不必。”
江秋皙仍是简单回应,但并未作出如何解释。
在鹿鸣为自己带来消息之时,她便已经让派遣鹿鸣赶往葬剑崖了。
因为那里,‘关押’着她那尚在昏迷的二师兄。
悬浮在脚边的长剑,忽地飞回至她的手中。
她不再过多言语,只掠过不知所措的鱼剑,向着那一排静谧的屋舍走去。
当走到屋舍正中央的院落之中时,她忽地向天斩出一剑。
一声刺耳的尖鸣,响彻在整座山峰之间,它在山谷不断回响,饶是鱼剑相隔甚远,这道剑鸣也几乎要炸开鱼剑的耳膜。
鱼剑本还纳闷,宗主这是在做些什么,为何要无端吵醒那已经熟睡的外门弟子,乃至孙杨长老。
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错了。
饶是这道剑鸣如何响亮,如何刺耳,也仍然没有一人被这剑鸣吵醒。
倒是远处并非他们一脉的山间屋舍,忽地亮起排排烛火,证明着这道剑鸣的确刮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膜之中。
可他们三人不知等候了多久,唯独这处院落,仍显得静谧无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鱼剑喃喃道。
没道理其它山峰的人都醒了,距离最近的师兄们,反倒沉浸在无边睡梦中才是……
“闭嘴。”
叶莺歌并未给鱼剑面子,只冷冷瞪了鱼剑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扰到江秋皙。
江秋皙握剑的素手忽而紧凑一分,她那如冻谷的娇颜上,只显露出了心中的决断。
手中长剑一抖,一道凛冽的寒芒,化作无情的一线,贯穿了周遭的每一户屋舍。
眨眼之间,却见那排排屋舍烟消雾散。
鱼剑只看到,眼中不再有熟悉的砖瓦房屋,只有漫天的飞尘齑粉,掺杂着猩红血雾。
偶有星光混在其中,爆开蓬勃剑气,又散在空中。
像是灵丹被斩碎后的余威。
而不见一人身影。
那欺凌他的师兄,关切他的长老,和初至屋舍,势要发奋图强,搏得长生的回忆,似乎也随着血雾与齑粉,一同散在了空中。
散在了过去。
鱼剑颤抖着嘴唇,心中充斥的,皆是不解与恐慌:
“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
他没能说下去。
他其实想问,她为何要一言不合,就屠尽一脉子弟,甚至不给他们有所反应的机会。
虽然那些师兄都有着他们各自的缺陷。
但他们也都是她剑宗的弟子。
也都为踏上剑道之巅,而奋力拼搏。
也都是人啊……
可他问不出口。
因为他害怕,他也会成为那剑下无所知觉的亡魂。
却见月下那位清冷的仙子,便站在迷蒙的血雾之中,缓缓转过身来。
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衣衫逐渐被血雾染成了猩红。
她不再像一个出尘的仙子。
只像一个无情的屠夫。
她的回答仍然冰冷。
但也同样坚定。
她只道:
“为了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