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牢笼中只剩下人九境之上的修士后,周遭的气氛一瞬从恐慌与肃杀变作了僵持。
还暴露在外的污浊早已没了先前如海如湖的广袤,根据牢笼中泾渭分明的各色光晕,那污浊也分作不同大小,不约而同地冲击修士们的障壁。
但事到如今,真正让人忌惮的已不再是这无所定形的污泥。
而是仍然立于这方牢笼中的彼此。
纵使这黑泥相当诡谲,能在接触的一瞬侵占修士的肉身。
可随着数量的减少,它们所能造成的影响终究有限。
只待这些污浊再少上一些,便彻底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一些能够承载这些污泥的‘容器’,来让外显的污浊削减到一个他们可控的范围之中。
陈清台与赵仕跻身地境,又是旧识,而今更是两相合作,若说在场之人谁的境遇最安全,没有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的人选。
哪怕是另外两个临时合作的地境修士,也因萍水相逢而彼此提防,不论是信任亦或默契,皆逊色他们二人一筹。
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死也是最后一个死,两人神色上的紧张倒也收敛了几分。
赵仕试着挥刀斩向金钟之外的污浊,但那污秽一如既往的粉碎、重组,并不像受到了太多的影响。
这让他在思索之余,不由道:
“陈兄,还不够安全。”
“我知道。”
“我们不如以庇护那些人九境的名义,教唆他们自相残杀。
我看这秽物灌入肉身之后会削减不少数量,等这些人九境的死干净了,估计我们也便能够脱身了。”
“不急。”
“陈兄当真是一如往日的温吞性子,纵使你我有地境修为,也不可能保证时时专注防守,在此等灵气损耗下,你我还能有多少时间好活?
三个月、五个月?这都要火烧眉毛了,陈兄竟还不急?”
“赵兄误会陈某的意思了。”
陈清台微微眯起了双眼,不住的打量边际当中,那由灰雾所组成的障壁。
他指了指目之所及的方向:
“我说的不急,是不急你我出手。赵兄你看那边,如今是何动向。”
赵仕顺着陈清台的指引看去,隐约之间,感觉到那边际一角当中的灵气,似是有些磅礴攒动。
他不善侦察,一时也分辨不出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却也有所猜测:
“那是……汲灵的动静?”
都是活了百年之久的地境修士,哪怕不曾尝试,但见识总归是有的。
陈清台点头道:
“不错。”
赵仕冷笑一声:
“当真是心大,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修行,不怕死的人是这样的。
两个人九境,一个人五境,这等配置还敢分心修行,待那些人九境的散修杀起来,他们怕不是第一个遭殃的。”
“倒也不然。”
“陈兄有何高见?”
“那灵气的涌动,有些不对劲。”
陈清台闭上双眼,耳边尽是些叮铃的钟鸣,他似乎是在借着护身金钟,静静听着牢笼当中灵气攒动的方向,以此来辨别不远处的各个修士,究竟在做些什么。
半晌,陈清台了然道:
“怪不得……原来他们之中,有人跌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