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承认不敌对方,却并不意味着就此丧失信心,刘大人盼他能打得‘漂亮’,如此说不得能被圣上另眼相待。
关肃却不以为意,只觉朝中的文臣果真又沾染上了那些雍贵之气,华而不实。
圣上是何许人也,那是活了千年之久的灵境大能,自己这微薄的修为,在他眼中便好似微浮蝼蚁,以那般卖弄似的杂耍,去迎战一个杀伐好手,怀揣的是什么攀附的心思一眼便知。
他认为,打得‘漂亮’,倒不如打得‘尽力’。
诚然,他与顾青山之间有些差距,便更要抱着胜过她的心思,尽力而为,如此,就算落败,也远比那华而不实的打法,更能让圣上感到开心。
虽说归根结底与前者一般,都是在迎合圣上,但关肃并不认为这般‘迎合’便是有错。
对错与否自在人心,于他而言,有用即可。
再天才的修士,也要依靠宗门的底蕴更进一步,那屈晓都能为了圣眷,将圣人多年来流传的诗篇倒背如流,凭地境之身早早穿上那件绿袍,他关肃又为何不可?
想到此,关肃只觉道心愈发坚定,就连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没再有方才见到顾青山一般的紧张。
他下意识向身后退却几步,又打量顾青山,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嘴角一勾,又不自觉向后挪移。
这场比斗早已在顾青山点头示意时开始,而顾青山善用长枪,他近身技艺比之稍逊一筹,定没有以弱胜强的机会。
倒不如趁其不备,多与之拉扯一番,以弓术取之,想来只待自己把握距离,不让对方有近身的可能,胜负也尚未可知。
看客们亦有几分眼力,瞧出关肃的动作,便知他当时的打算,再看顾青山闭目养神,不由困惑道:
“明知关肃善使弓,却还放任他拉远距离,化劣势作优势……到底是她闭着眼睛没能看清,还是蓄意托大?”
关肃眼看顾青山无甚反应,也是疑窦横生。
之前见这顾青山虽是被万仙山寻来的,两者关系却十分难言,如今这般作为,莫不是不想为万仙山出力,将这份名额给让渡出去?
又或是这本就是蒙蔽视听的诡计,好让自己放松警惕,从而轻取制胜?
这般念头于眼前一闪而过,关肃在一瞬的确有过犹豫,可这大好的机会他又怎可能放弃。
他几乎踩在了擂台最边际处,背靠上虚幻的护罩,身后便是为他喝彩的黎民百姓。
那顾青山仍没有任何动作,关肃心狠咬牙,一抹红芒自灵台传递奇经八脉,最终汇聚在了他指腹一点。
那赤红闪耀,似作红雷,只在“噼啪”声中,化成罡弦红矢。
关肃左手张弓,右手搭箭,气血上涌,挤压出浑身暴起的青筋,气血一下将他面目染的通红,如赤鬼狰狞。
手里挽弓满月,充血的肌肉一瞬膨胀,噼啪声中,几乎要将身上的甲胄都充盈地炸开,身形也砰然增长几分,任那红弦剐蹭在他方正的脸上,印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不论顾青山是否轻敌,此箭他都不敢留有余力,只使出浑身的气血,誓要让眼前的女子正视自己。
手上那重达千钧的弯弓似月,已几近颤抖。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