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宗主为何如此执着于这凡人国度,可想起自己也曾有个弟子,在那方弹丸之地留下了他的死剑,心中自是也愿为这小国着想。
她反复斟酌宗主深意,再向那剑山瞧去,才觉恍然间自己竟已神行百里,走出了剑宗的边界,要与那三山接壤。
叶莺歌这时才敢高高悬飞,俯视这小国的一切。
比起那愁云密布的剑山,这西南小国却是称得上岁月静好。
天边的橘红氤氲而来,挥洒在鲤国的每一寸疆土,与每一个子民的脸上,竟显得分外宜人。
长久的和平供养着鲤国的每一个人,他们的面貌远比叶莺歌在其他地方瞧见的凡人,要丰满太多。
他们对咫尺之遥的灭顶之灾毫无所觉,只想着远处的乌云,许是天公想为那座苍翠的山头,再平添几分湿润罢了。
鲜明的比对,让叶莺歌更为不解。
剑宗的祸事并未有殃及此地的迹象,修士更不会主动将目光着眼于凡人之上,只怕待那群名门正道将剑山毁个干净,这小国子民也都琢磨着今晚要吃些什么。
那宗主为何要让我看紧此处?
叶莺歌再度回头,盘飞稀薄云端,透过她的明目,能穿过百里的远方,隐约间,瞧见一抹冲天灵光,轰碎了半片乌云。
那是大挪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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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走了。”
叶莺歌心中半喜半忧,为江秋皙的生死担心地紧,
“也不知宗主离开此地了没有。”
大挪移阵带走了剑宗的薪火,只怕再过片刻时间,寻觅不到剑宗踪迹的诸多散修,会搜罗一番剑宗来不及搬迁的典籍、丹药、法宝,再满心欢喜的离开吧。
这便是修行界的常态,如剑宗这般底蕴的宗门一朝覆灭,于大多数修士而言,与天地间忽然出现一道秘境别无二致。
那都是他们此生的机缘,只看能不能把握住。
一切已成定局么……
想到昨日还鼎盛辉煌的剑宗,一夜之间便要沦作断壁残垣,难免因物是人非而感慨一声。
可不待感怀伤悲,天地间愈发的潮湿,迫使她从缅怀中脱离出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看东北,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油然而来。
那湿润随着时间,渐渐要化为粘腻。
不适感更为加重了。
叶莺歌轻抚肌肤,总觉得这粘腻感于何时感受过,便要唤醒她百年前的记忆。
她忽然大惊,再瞧那剑山更东处——
山的那头理应是海。
有什么东西,从海上侵袭而来?
叶莺歌屏息凝神,眼看那剑宗顶峰的乌云变得诡异,不再似原先一样,只笼罩剑山山空,俨然有要向鲤国的方向蔓延的迹象。
照那侵蚀的速度而言,不出三日,便要腾挪至鲤国上空!
“不好!那云有问题!”
时间不容耽搁,她不假思索,不再掩饰气息,只御剑向着鲤国正中皇城飞去,飞行途中,不忘向那诸多游离在外的百姓提醒,让他们即刻赶回家去。
渐渐的,那原本安居乐业的鲤国,一瞬变得紧张不已。
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扉,百姓们蜷缩家中,提心吊胆,霎时间失去了对未来的方向。
唯有鲤国的史官,匆匆在历史之上,记下了八个字——
似云非云,乌如稠墨。
此时此刻,鲤国的子民中不会有人想到,这‘乌如稠墨’的浓云,在数百年后都为他们带来了什么。
也不会有人想到,三年之后,将有一面容瘦削,清美脱俗的剑仙匆匆赶来。
她感知到了这千年的因果,留下了她那娟秀的字迹,与一方剑阵。
助这偏远的小国,于百年后斩杀了蛟龙。
千年因果,由此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