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南静月抬高了些音量,瞪着燕映诗,教训的口吻十分明显:“休要胡言乱语!她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的太仪娘娘,便是你爹爹与为娘,如今见了她,也须得先行过君臣之礼,方能再受其敬家礼!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切莫要再口出狂言,平白招惹口舌之祸!”
燕映诗很是不服气,正待出言,却听得门外许妈妈声音响起:“四小姐来了!三小姐正在大娘子房里,陪着叙话呢!您且自入,老奴唤香椿她们给您上茶去!”
“瞧瞧,”南静月摇摇头,对着燕映诗,感慨道,“便是许婆子,初初不过是一个烧厨房里的粗使婆子罢了,可自打从跟了莫大有,日日受其调教,又是个惯会做人讨好的,竟比香草在世的时候,反倒令我这院子里的丫头小厮们,尚能安守本分的伺候着我。我也是已经许久都不曾发过火了。枉你读了那许多的圣贤书籍,又是在我跟前养着的,怎的如今,竟是连个糟糠婆子,都比不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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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映诗顿觉委屈不已,眼泪直在眼眶子里头打转,却也倔强的忍着,没叫眼泪流下来。
南静月见到燕映诗如此模样,心头一软,放缓了语气道:“诗姐儿,你休怪娘对你如此严厉教训......”顿了一顿,南静月叹口气,“哎......”
“娘!” 燕映词一掀帘子,踏入房中。惊觉到气氛不对。看了看南静月的脸色,再看了看燕映诗的脸色,原地驻足不前:“娘......三姐姐这是......”
“无妨,你三姐姐说错了话,娘数落了她两句,你三姐姐一时不痛快,,在使小性子呢!”南静月脸上,尽是慈爱,语气温和的问着燕映词:“你来寻为娘,可也是为了那道圣旨?”
“是,也不是。”燕映词笑着回答南静月:“女儿刚从轶哥儿那头过来,有些话,便想来同娘亲说。”
“哦?”南静月很是好奇,一向最是稳不住的燕映词,今日里竟这般稳得住,言行举止间,颇有几分自己的神采,让她不觉欣慰:“轶哥儿同你说甚了,让你这般快活的神情?”
“哪里就快活了?”燕映词疑惑不解,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委屈,眼睛紧紧盯着南静月,试图从母亲的神色中寻找一丝认同或解释。在她的理解中,自己方才的表情不过是出于女儿对母亲询问时的正常回应,绝非真正的欢愉。她反问南静月道:“娘亲您真的觉得女儿,现下,居然是快活的神情么?”
“你瞅瞅你那张能吞得下整个鸡蛋的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燕映诗在一旁,阴恻恻的突然出声说道,“还不是快活么!娘和我,又不瞎,还能看不到么!”
“三姐姐,你!”燕映词挂着的笑脸,瞬间裂开,脸色煞白,嘴唇气得直哆嗦,语气间是急促和犀利:“三姐姐你好没道理!平白无故的,你如此挤兑我作甚!我与你,难道不是亲生的么!便是如轶哥儿所说,你是心中不忿那诺姐儿能入宫去,你也不该跑到娘亲这里来哭!娘亲还能为了三姐姐要抗旨不遵、叫一大家子人都被斩首不成!再说了,那诺姐儿能入宫去,那也是她的造化、她的本事!三姐姐与其在这里不忿,对着我撒气儿,莫不如自己也使使能耐,也入宫去做个娘娘,给妹妹瞧瞧!你可真是亲疏不辨、好赖不分了!”
燕映诗见燕映词情绪激动,脸色骤变,心中也是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可能过于刻薄,但嘴上,却仍是不肯服软,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与懊悔:“四妹妹,我……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地就当真了呢?咱们亲姐妹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然而,燕映词此刻的心情,已如潮水般汹涌,哪里还能听得进这些解释。她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声音也愈发尖锐起来:“三姐姐,你这玩笑开得未免太过火!你我皆是娘亲所生,血浓于水,本应相互扶持。可你倒好,反在此刻,对我冷嘲热讽,真是让人寒心!”
燕映诗闻言,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在那一刻如同调色盘般变幻莫测,青白交加中透露出深深的懊悔与不甘。她知道,自己确实说错了话,那句不经意的发泄怒气的话,已成了伤害姐妹情谊的利刃,却又因着一贯高傲的性子,让她拉不下脸来,难以立即低头认错道歉,只能梗着脖子,眼眶泛红,倔强地保持着沉默,硬撑着不说话。仿佛只要不开口,就能逃避这份尴尬与自责。
然而,燕映词的连珠炮般的话语,如同夏日里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淋湿了她的自尊,更让她心头的火,越烧越旺。她感到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炸裂开来,一口气没能顺畅地提上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