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业务单。
苍老却有力道的笔迹记录着当时的场景,从入殓到葬礼无一不在记录在册,但是字里行间却让人胆战心惊。
胡桃用指腹抚平记录单上的褶皱,轻声道:“原来是爷爷和钟离亲自操持这一场葬礼的。”
荧手掌紧握成拳,放在桌面上不停颤抖,瞪大的眼睛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除月廿九夜。
归离原燃起火焰,璃月港的灯火亮如白昼,却不复以往的热闹,我推掉了这两日的所有订单,带着入殓所需要的所有东西朝着归离原走去。
年纪大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被那孩子找上门来,一脸笑容地替自己预定丧葬服务。
他说他大抵是活不过今年了,特意嘱咐我一切都要用最高规格的东西,说家里不差钱放心用,甚至问我能不能用送仙典仪的规格。
可他本来就是仙。】
苏洺坐在一旁,翘着腿捧着一杯清茶,双眸平静地看着荧翻过第一页。
荧双手颤抖,目光却紧盯着一行行字看下去。
【除月三十夜
我走到归离原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火焰映得周围众人如同鬼影,我常年在生死交界送走孤魂野鬼,却也从不曾见过这样可怕的场景。
这世上最恶毒的不过人心。
他们看着那个孩子在火焰之中挣扎,眼眸之中火光摇曳,竟无端生出一抹剔除恐惧后的松快。
往生堂的客卿静静站在一旁,指尖挂着一枚岩元素的神之眼,但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的神之眼还挂在腰后。他看我来,一脸平静的冲我点了点头,伸手搀扶着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孩子在火焰中丢掉性命。
我看了他一眼,那双金色眼睛之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如同海边被冲刷千年的岩石。
后来火焰渐渐熄灭,我和钟离上前殓尸,可哪有什么尸体,只剩下一些黑漆漆的碎骨,骨灰都被海风吹走大半。
那对夫妻捧着小小的坛子离开,看不出半点儿悲伤,却让人找不出一点生气。还有个冷淡的少年站在人群之外,手上沾着一点点红色,我看不清楚。
后来我问钟离难过吗,我记得那孩子时常跟在钟离身后,钟离摇摇头,只说这不过又是一次磨损。】
老旧的纸张又翻过一页,风来带被掩埋的往事。
【除月三十一夜
我和钟离替那孩子操持了一场葬礼,按照仙人的规格在玉京台声势浩大的摆了一场,但是他没有出现在无妄坡,钟离知道后摇摇头,似乎是笑了一声。
后来就记不清了,只记得送仙典仪之后,璃月港又归于平静之中,苏家也像往常一样正常地做生意,那个孩子被遗忘了。
他被丢在十五岁的前一天,永远没办法得到神明赐下的表字。
他长不大了。】
往生堂陷入寂静之中,穿堂风吹动竹帘,茶水的温度被风带走。
苏洺撑着下巴坐在圈椅之中,静静看着胡桃和荧还有一只小派蒙脸上的表情。
半晌,荧回过神来,瞪着眼睛看着苏洺,“你不哭一会儿吗?”
苏洺摊摊手,“不哭,往事不值得我哭。”
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