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床榻之间的赵梓阳却是觉得,这姑娘此刻不语,倒是比以往还要好看十分,于是也撂下那本终日不离手的旧书,一并向窗棂之外看去。
眼中反倒无雨,却映佳人侧脸。
再后来,原本时常升起些炊烟的草庐,女子去后,炉冷烟熄。赵梓阳也自然就顺带推却了白虎帮帮主之位,终日自囚于屋中,定定出神,不知昼暮变幻。
村落还是依旧,不过早间鸡鸣未起之时,村落当中古井边上,再无那位不施脂粉却明光昳丽的女子。
此前种种,譬如风前尘,秋风一起,便将万顷尘灰撒得纷纷扬扬,再无一丝存留迹象。
白虎帮近来也是无事,自打青龙帮帮主叫赵瘸子一青砖砸了个满口无牙,便再也不敢上门闹事,就连平常欺凌百姓的豪横劲头也是收束不少,反倒也是时常冲百姓示好。赵梓阳听帮中专司打探动向的李三道,原是那青龙帮帮主叫那砖拍得重伤过后,便叫青龙帮中原本些主事的老头目合力剥去了帮主的位子,这才令青龙帮在百姓之中的名声有所改换。
李三倒是想叫赵梓阳接着掌管白虎帮上下事宜,为此还在女子未曾离去时候,拼着挨两句训斥跑到草庐外头求见,却皆是被彼时极易动怒的赵梓阳骂了出去。
“帮主,咱这白虎帮才好转不少,你若是不出山掌管帮内事宜,一些个心思不定者又得借机动作,时候一长,咱帮在乡邻之间的声誉,又要跌到当初人人喊打的景象,若是腿脚实在不便,大不了每日巡查时候,我驮您便是。”李三登门,总是不晓得拐弯抹角,相当直爽,反倒是惹得赵梓阳面上生出些笑意。
“得了,你又不是那有胸脯儿有腰肢儿的娘们,我又能有个甚好处可图?再说你这浑身皆是精瘦排骨,颠簸半日,还不得给我咯得通体生疼?”赵梓阳将旧书置于膝上笑骂道,“一家帮派,若是只靠我一人管辖才可自力更生,那这帮派的道便走窄了,若有一日我飞黄腾达,跑到京城之中当大员,白虎帮上下难不成都得饿死?明摆着不是这理。”
李三向来是给点笑模样便能登天的主儿,听闻赵梓阳今儿个似是颇为开怀,便蹭到床榻前头道,“话说回来,帮主家中前些日那女子,可曾?”骨瘦如柴的李三搓了搓指头,满面的鸡贼。
赵梓阳没应茬,反倒开始从枕边拿起浆洗罢了的衣衫,缓缓套在身上。这衣衫之上香气馥郁,使鼻尖一嗅,仿佛便能瞧见个女子浣衣正忙。
李三不知所措立身一旁,眼睁睁瞧着这位白虎帮帮主缓缓坐起来,将双足朝破靴当中一伸,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下回再问这等事,若是少半边牙,甭怪我心黑。”
赵梓阳走出草庐,只见外头天光云影,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便自嘲了句。
“白白装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