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以澜沧水中阴寒意解周身炉火灼烤痛楚,显然是一步上选,寒流涌动,足够解去一时之痛。初入炉中却未曾太过焦躁,虽说法子有些蛮横,不过在水君看来,还是有可取之处。
不过毕竟是修行多年,他曾瞧过无数根骨心性皆属上品的苗子,估摸着比炉中少年瞧见的人还要多上无数,对于后者这般举动,并不意外。
如若是初入炉中难以平心静气,那才是不对,况且南公山吴霜,想来也不至于带出了这么位糟到极点的徒弟。
云仲却并没心思追究这位前辈对自个儿是如何一番看法,当务之急,是要借着澜沧水之中的寒气,避开周遭火舌,找寻到所谓开灵的法子,而非是顾及其余俗务。南下一趟,如何也算在生死一线闯过数回,何为主次,少年已然算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譬如吴霜讲过的那句,剑如何走招是次,出剑才是主。
可出剑之事,又谈何容易。
本就对开灵一式一窍不通的少年,只得凑近那截寒铁上下其手,寻思着学来医者寻病问脉的模样摩挲寒铁,指望着能从这块看似平平无常的寒铁之上,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万事开头难,找对门路,总是要放到首位。
周遭是隐天蔽日的浩大炉火,无意之间抬头望去,除却莹莹点点几枚澜沧水悬于近处,再无他物,瞧着无趣至极,可流火偶尔裹上周身,依旧是令有阴寒水气护体的少年一阵心悸。
凭他这点内气,若是想强行在火中苦撑,只怕水君口中的两炷香,就并非是留与他寻觅开灵法子的功夫,而是他云仲出师未捷身死火中的期限。绕是有澜沧水护住周身,少年也觉得这火烫人的程度,似乎仍是在缓缓攀升,压根未至穷尽。
似乎是嫌炉火不够旺,铺面之中,水君缓缓抬起一只手,轻描淡写压在炉盖上头,还朝外头的结实汉子喊了句,“武昭,这炉火不旺,旁人都力有不济,赶紧来把持风箱,将这火再往上拱一拱。”
唤做武昭的结实汉子闻言,连忙应答,又对一旁的书生道,“客官先在此坐着歇息片刻,距开炉还有一阵,放心就是,我家师父的手艺高得很,从不出纰漏,客官稍安勿躁才是。”
柳倾却并没坐下,而是点点头笑答,“不碍事,小兄弟忙着,我就在这看看就好。”
武昭不敢拖沓,连忙抱拳,直奔铺面之中鼓起风箱。
虽是三境修为,水君的一番动作,在书生眼里仍是神妙莫测,一时难以看出门道,但总归是资质摆在台面之上,再因修行阵法,观瞧灵气流转,总是要强出旁人一头。眼下自家师弟半点动作也无,只是立身在剑炉侧方,周身气息似是凝住一般,心头登时便明悟了些许。
开灵一式,怕是要以心神为引,纳入炉中,同炉中剑交融为一,如此方可得来柄贴合心意的趁手好剑,可凭自家师弟的修为,压根还未生出半点心神元灵,估摸着只能以一身精气神替代心神,投入炉中。早年间山上时候,师父也曾尝试以这等法子开炉练剑,将青霜吴勾二剑熔于一炉,令之脱胎换骨,铸出柄当之无愧的本命剑,可不知是境界不济还是神意念头难以通达,最终还是搁置下来,直往上齐而去。
而眼下水君的本事,却是以自身修为强行攫取云仲精气神,置于炉中,仅凭这份超凡盖俗的能耐,便可称得上是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