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神色不改,仍旧是那副散漫德行,朝窗外看去,压根没有出刀的意思。
一众汉子见此,更是肆意起来,甚至有位满脸疮疤的敦实汉子端起酒壶,径直走到二人桌旁,踢了踢那年轻人没好气道,“还待在这作甚?不赶紧闪开让大爷们上座,非要脑袋砸地才肯动弹不成?”年轻人竟然真起了身,满脸笑意请这丑鄙汉子上座。
见年轻人此举,丑汉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还当是这年轻人患了疯疾,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丑汉名为费五,从小便是在街面上摸爬滚打的破落户,爹娘早亡,他便拿家中不算微薄的家底外出挥霍,同狐朋狗友终日胡作非为,祸害了不知多少家,乡里人对其无可奈何,又看在其爹娘往日人缘的份上,不愿去管教这费五,后者便变本加厉,终日混迹街头。
也兴许是祖上震怒,天降报应,还未到束发的年纪,费五面门上就生出无数赖疮,痛痒无比,挠破过后更是留下不少深疤,即便请来郎中亦是久治不愈,久而久之便落得一副狰狞面孔。
随人闯江湖后,虽说手头依旧宽裕,可就凭这副面孔,即便是逛荡青楼风月地界,多出一倍的银子,大多女子依旧不愿伺候,说瞧见这张面皮便耐不住腹中翻腾,当真伺候不来。
如今却同一位身姿仪态面皮皆是上上品的女子隔桌相望,费五一颗心肝险些打喉中吐将出来,好容易才将手头颤意止住,正欲敬酒,但一旁却是响起兵刃交击之声。
费五再回头时,那年轻人已然收起长刀,一震刀光,轻轻朝他肩上抹了抹刀身朱红。
那位威势最重擅使开山斧的汉子,竟是连背后大斧都未出,便被那年轻人一刀砍翻,血流如注。
在场七八位江湖好手,大抵只撑了不过六息,与桌椅一并皆尽断成数段。
唐疯子出刀之快,气势之足,齐陵不少匪寇皆是心知肚明,可少有人能将这消息带出匪寨。
费五右眼一凉,紧接着便是钻心痛楚纷纷而来。
“这只蠢眼,我收的。”耳畔响起年轻人懒散话语,“将来同旁人提起,就说是唐不枫取的,够你长长脸。”
“吃饱喝足,留在此处添堵,不如咱走着?”换了一副面皮,年轻人笑眯眯地问道,女子也不废话,从包裹之中取出不少银两,撂在桌上,起身便走,似乎并不愿见眼前这副惨状。
客店小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台案一旁,只听闻女子经过时,轻轻甩下一句话,“桌椅钱与棺木钱,莫要忘了取。”
杏客居中刀意恣肆,久久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