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师父不急,无论如何都得去瞧瞧放河灯,可惜了,偏偏就差那么一步。”书生摇头。
“师兄,早知如此,你我再停半日也就是了,何苦早早出镇,夜里寸步难行不说,还平添三分冷寂,多不值当。”云仲早已在车中躺得平坦,闻听师兄此言,亦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还从未曾亲眼见过放河灯,难免心中发痒。
“前辈此回闭关,非同小可,大抵整座钦水镇都会震上一震,你我毕竟是外人,当然不好停留在此,人家嘴上不说,可咱得晓得进退不是。”柳倾笑道,随后又道,“河灯一事,待到来日再度下山,再瞧不迟,走与不走,钦水镇就在此处,还能跑了不成。”
云仲吧嗒吧嗒嘴,觉得自家师兄说得的确有理,不过眼皮已然有些难撑,话语声也渐渐低下来,困倦得很,故而只是含糊到,“师兄说得对。”
而就在二人言谈之际,数道微光从车帐窗棂外缓缓而入,初极微,而后渐渐凝实,越发透亮。
已然离入梦不远的云仲,也叫这阵光亮晃醒,于是披上衣裳坐起身来,朝外头看去。
车帐不远处,有条浅浅溪流。
如今无雪,前两日冰封住的涓涓溪流,已然解冻,数十盏浮河灯自远处钦水镇而来,零零散散,却是绵延不绝,似是条通天御道,荧华铺陈,水彻地明,万千星斗若出其中。
灯中烛火长燃,周遭通明如昼,而河灯缓浮,点水而升,但见数十盏浮河灯离溪而去,直上九霄,竟是使得夜色失势,豁然盈明,更胜天上千尺镜。
欲使月愧容,十里浮河灯。
少年与书生望着黢墨长天之上,一条玉带腾上云巅,追星拂月,皆是失神不已。
“这趟钦水,没白来呦。”云仲目不错神,痴痴叹道。
“应当说是这趟江湖,走得不冤。”书生也未曾将两眼挪开,缓缓讲道。
凌霄空上,一兜珠玉撒墨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