砗磲威势极盛,震退山涛戎百步,此外林木斗石尽化齑粉,南公山上下,犹似落过一场如瀑大雪,纷纷扬扬,悉数散尽。
前有飞剑纵贯万里,后有砗磲飘然来赴。
佛门中物,尤以七妙称最,威能甚重,仅是开合之际,便压得老人倒退百步余,浑身衣袍鼓动翻掀,再难以起身。
在场数人皆震,齐齐看向半空中那枚木制砗磲,尤其以那樵夫神色最为复杂,喃喃不已,“佛门七妙物中的砗磲,分明说是佛陀自东海处找寻而来,通体辉光,此物为何偏偏是以木制成,而威能却与典籍中一般无二,甚至尤有过之,怪事。”
而毒尊此刻虽说有些狼狈,仍旧是看向那枚砗磲,不过一瞥即退,不再去瞧第二眼,提起掌中笛,眸光闪动,端详良久。
即便被佛门七妙之一震退百步,山涛戎也仅仅是在原地停步一阵,随后突然往身后不远处屋舍回头瞧去,旋即哑然笑笑,再度展开两掌,欲要进步同那枚古怪砗磲另斗一回。
境界高如老人,当面应对佛门七妙,亦是不轻松。到底是佛门流传久远,从古至今,佛门中走出的五境极多,大抵是清净修心,更贴合行气的种种法门,故而使得佛门高手代代不穷,根基底蕴深厚如渊,纵使是大齐崩离过后,佛门不复当年盛况,依旧有无数先贤遗有法门妙物,甚至经多年温养,更在灵宝之上。
不过方才那一顿,却是因老者觉察到身后屋舍之中,门后静静站着一位少年,虽唯有初境修为,然通体却有剑气隐生,极似当年吴霜出剑时常随身左右的通直剑气。
但再去仔细观瞧时候,老人反倒失笑,原是那少年通体经络,极为荒凉破败,就跟荒山野岭崖上鸟窝一般,杂乱无章不说,且有多处阻塞,观之惨淡。修行中人天资,无外乎气穴大窍通畅与否,再者便是悟性高低,二者更是缺一不可,如此杂乱下乘的经脉,即便是得了吴霜衣钵,亦是无用。
故而老者只是笑笑,并未出手,而是稳稳气息,又向悬空砗磲打出一掌。
而少年只是在丹房中往外观瞧,方才那老者神情,一望之下,尽收眼底。
门后少年握了握拳,旋即回过身来,从钱寅家当中翻出两瓮酒来,自行饮下,近乎是抬起酒瓮一通灌入腹中,不出数息便饮空一瓮烈酒,又拍开另一瓮,面色涨红。
山外几人与砗磲合为一处,终是将老者与那位童子勉强按致于下风,但不出两炷香时辰,老者掌力便再度涨起,此外那枚砗磲似是有些动摇,再难压住此刻山涛戎拔山掌力,被后者生生将败势扭转。
无人知晓这位五绝之首,手段究竟能抬升至何等地步,只是斗法半日,老者气势始终浑厚凝实,久升不落;而眼下连同老樵夫在内,四人内气已有颓势,此消彼长之下,本就难以掣肘,另有童子符箓相助,眼下仅是勉强应对,便非易事。
场中数书生伤势最重,周身上下,早已断去数十根骨,如今只得盘坐在毒尊与樵夫身后,口含丹药,却是起阵不止;相比之下钱寅伤势较轻,可掌中度盘险些叫老者托天掌力震碎,衣袍外更是血水长流,模样亦是惨淡。
而就在这等节骨眼上,柳倾方才依照吴霜所赠的符箓布下阵来,还未等大阵成型,却是猛然回头。
丹房门连同先前所设小阵,被一道剑气猛然冲开,那剑气瞧着细微,微吐青罡,看似同阵轻风相差无几,更是难以同场中几人通天手段比肩,但的确是一道剑气。
少年满面涨红,脸上醉意涌起,摇摇晃晃踏出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