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人非圣贤,总有些时候认死理,上苍不愿插手天下事,晚辈却偏偏要管。”
老者收起玉简,翘住二郎腿,挑眉望向那书生笔直背影,没道理骂道,“南公山怎么净是帮傻子?从吴霜那疯癫人冲五绝出剑,再到你这弟子对老夫说出这么一番言辞,何苦来哉。”
“这世间真话本来就越发稀少,憨傻之辈再少些,那实话还有几人愿说。”
书生拍打拍打衣裳,由打裂隙丛生的石台边站起,冲那位老者拱手,“南公山柳倾,愿领会广陵子前辈高招,先前酒水,来日必偿。”
小巷当中贾贺摇摇晃晃出楼,刚巧瞧见几位老卒不胜酒力,正蹒跚往巷口而去,没好气骂道,“光顾着自个儿喝得尽兴,撇开马匹不要,这是打算溜号不成?且收收困意,将马儿牵回营房去再说,拿命换的玩意儿,说扔就扔?”
几位老卒醉眼朦胧,听闻是贾贺叫喊,纷纷应声,摸索着将马匹牵到手里,同这位贾统领知会一声,缓缓离去。
瞧瞧老卒多半已然牵马离去,贾贺自个儿则是又摸回酒楼当中,寻了二层楼中一处小间,也不顾桌间那位大员,自行寻了杯蜜水灌到口中,毫无顾忌坐下,长长吐出口酒气。
“贾老弟能耐,当属这个。”那桌间大员弹出根指头,往上举了举,亲自替对坐未曾卸甲的校尉斟过一杯,不怀好意道,“再来一场?”
“林老爷可当真是偷着蔫坏,”一杯蜜水下肚,贾贺灵台也是清明些许,瞧见那胖大员动作,嘴角止不住咧起,“同百来号人饮过一圈,早就将酒量掏得七七八八,凭您老气量,难不成还心疼那盆破烂花草?”
林陂岫翻翻眼,自顾饮过一杯,哼哼道,“好容易与我家夫人说通,这才出得府来,不陪咱喝两回,岂不是亏出血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贾贺半闭着眼,抬眉往听风台上扫过一眼,“那南公山中首徒,怎会来西郡首府,还有终日当缩头龟的楚家家主,竟也是有如此修为,倒是麻烦得很。”
“楚家在这城中根节遍地,初来乍到,得罪不起。”林陂岫愁得紧,脑门褶皱层层堆叠,“南公山超然,说是颐章仙家之首也不为过,我区区一郡守,更是惹不得,更何况当中还戳着位酒道出神入化的散人广陵子,这西郡首府,倒真是乱成一锅烂粥。”
“林大人不懂修行,我贾贺没曾漏底,亦可算是不懂修行,所以此间事,你我一问三不知,何来害愁一说?”
贾贺冲林陂岫挤挤眼,“不胜酒力,属下先睡为敬。”
随即抽开两臂,脑门砸到桌案上头,瞬息便响起鼾声。
仅剩林陂岫呆愣半晌,随后猛然灌进一壶酒水,往后一躺,亦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