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如今这模样,还能出手?”韦沪舟咧嘴笑笑,“当初我那些位故友,兴许已然快要到宣化城喽,本就是帮你云仲行那等撬人根基的举动,你若是不出手,我还真未必对付得了那几位高手,那些位同乡故友更是身手稀松平常,闯过许多年江湖,大概还不如我。”
马刀快过风雨声,瞬息又是斩入一人臂膀当中,而后左手拧刀再转,刀口瞬息由咽喉入,自后颈出,齐齐削去一人头颅,血水溅落极远,不少落在汉子面皮上头,而后者却是依旧不曾有丁点神情变幻,抽出嵌入臂膀当中马刀,继续抬步朝前而去。
场中已然多出十余尸首,大半皆是身首异处,或是为人斩去手足。
云仲登时便觉荒唐,白过韦沪舟一眼,倒并不显得出乎预料,“你可比我还要狠三分,若是非说我所做乃是撬动八方街规矩,那你这般举动,就是要同八方街街主彻底分个生死输赢,何况取火药燃油来,本就要于二十里坡中遭军卒盘查,再者倘若是伤及无辜,那反倒与你我原本所想背道而驰,还是就此作罢最好。”
而韦沪舟却是撇撇嘴,“盘查那关,你云仲向来不乐意外出,不晓得其中的零零碎碎,依我那几位故友的心思,大概也可顺顺当当瞒过那帮守卒,可至于如何处置百琼楼这等腌臜地界,就看你云仲能不能将这一楼当中的高手截住,令楼中无辜人脱身。毕竟咱又不是什么邪魔外道,只是想要给那位楼主添些堵罢了,事成过后,咱就自行随那些位故友一并走走江湖,兴许赶不上身在此地踏实,不过也是能找寻出些乐子来。”
芦苇丛中,浑身染血的汉子将刀架到刀条面皮的瘦弱男子脖颈上头,抹去嘴角不知谁人迸溅出的血水,破天荒笑笑。
“赶巧,街主才令我回返,便是遇上几位,起初倒觉得未必就当真是几位,但临到城门前头,才是堪堪将心思捋顺。”汉子接连杀过十几人,依旧是不曾喘息,稳稳立身雨水之中,笑意很是淳朴。
“还要谢过诸位一路照应,俺从来便是不认路,想要由打远处走回宣化城,却不晓得要耗费多少无用功。”
汉子将马刀横到瘦弱男子脖颈处,却又是将刀收起。
“有啥要替你捎的话,俺帮你捎将过去,也算是不曾平白受人恩惠。”
男子胸膛早已是破损,勉强撑住身形咧嘴惨笑,“带话就免了,车帐当中,有枚我闺女临行时赠我的拨浪鼓,不妨替我拿来,也算是心安,免得变为那等害人厉鬼。”
汉子转身离去,瘦弱男子艰难爬到车帐当中,掏出枚火折。
“韦小子你从小就不安分,但拳脚功夫的确强过我,如今招惹上祸事,也是情理之中。”
“这十几条命,你欠老子的,得还上。”
宣化城震动。
城中许多人多年过后,还是想不明白,那位连城门都没进的江湖人,怎么就能硬撑起如此之重的伤势,将车帐当中数百斤火药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