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头下面色焦急的二皇子,身后仅有数十骑,虽亦是不忿,但对上数十年未曾现世的玄黄甲军势,照旧是禁不住缓缓退身,连马匹亦是在沉闷齐整脚步声中渐渐惊惶,一时不敢上前,而是缓缓向城门退去
,仅剩一位二皇子回过头来,神情复杂望向催马而来的兄长。
不远处护卫城门的贺川刘七胄,却只是漠然立身原处,令军甲收拢,不再有半点动作。
未满一炷香时辰前,朝荣安自皇宫中出外,满身缟素,共皇城众臣一并登城头而来,将遗诏公于天下。
颐章当今天子权帝拂晓崩殂,遗诏早立,立长子为嫡,定日登基,二皇子远赴茶棠郡,凭皇戚为贵,受封西关王。
两人走马相距一丈,身后各自五鳞军玄黄甲,齐齐涌上前来护卫,城头处数位修行道打扮之人,早已将各自神通布下,不敢有丝毫怠慢,然而大皇子并不曾同自家这位手足兄弟多言,只是漠然调过马头,从二皇子身前经过,马蹄声响,缓缓踏入皇城徽溪,身后玄黄甲似鱼归海,在五鳞军与御林军提防神情中,跟随前头一骑,缓缓沿皇城中道,向皇宫中去。
一袭黑衣的毒尊落地,行至正仰望如墨长天的吴霜跟前,散开衣袍下摆,席地而坐。
“不消去看,到底是天子手笔,整座徽溪固若金汤,单单是修行道中的大阵,就不下数十座,皆是高人所遗,瞧得人眼热,到底是一国之地,从前倒不觉得其根基深厚牢固,到如今才是增长过一番见识,经年累月之下交好仙家中人,更不乏天材地宝,所囤积下的本钱,当真是引人赞叹,估摸着怕是五绝联手,一时半会照旧破不得,
无需担忧,恐怕几座宗门倾巢而出,都要死在这座皇城里。”
“这底蕴可不单单是为震慑诸敌的,”吴霜瞥过眼一旁的毒尊,“权帝历来是位谨慎乃至多疑的圣人,但气魄奇大,放到明面之上的事,既是不得不送到旁人眼前去看,索性就做足功夫。”
“玄黄甲露面,震慑周遭数国诸敌,五鳞军御林军出面,则是替那位本该在许多人心中,理应即位的二皇子遮掩,起码要在自家那位兄长,便是日后颐章圣人手中,求得一条生路,城头处修行人则是再另加上一道牢固铁索,使其二人不得做出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夺权事,更是将底蕴布下,旁人若有趁此时节为祸的心思,横死当场,若无人敢作祟,倒也不妨浅露些筋肉,用以敲打周遭两地,尤其是近来不甚老实的齐陵。”
“想来连大皇子都不曾想到,自家平日甚是瞧不上自个儿的父皇,竟是能将帝位传到自己身上,临行时节,还不忘却敲打一番,到底是权帝,行事滴水不漏,且在当中布置有无数道明暗算计,就连刻意设这么一场疑局,假意引西郡郡守提兵勤王,实则用以勾出西郡当中各个世家的马脚,虽不见得能彻底逼其显露出马脚,瑕不掩瑜。”
毒尊默然,向皇城张望一眼,却不料此时,天雨如瀑,轰然砸落。
踏入皇宫正殿的大皇子回过神,同样仰头望去。
雨如穿心箭,
搅得人心烦意乱,竟无处躲藏,繁复冗长,不知凭何等神情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