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路过繁华路段，龙马看了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睡觉的千鹤，随口问了句，“去吃晚饭吗？”

“去。”只是千鹤太困了，就没睁开眼，但她还是说：“身体最重要。”

龙马把车子开进了一家餐厅楼下的停车场，下车后，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直到进入高档西餐厅之前，两人都沉默着，像被强行按下了静音键。

坐下之后，千鹤不自然地收回打量周围人的目光，她努力地不关注旁人光鲜亮丽的衣着，脑子里却努力回想吃西餐的礼仪，生怕在龙马面前露了怯。

太长时间未曾接触这类精致料理，千鹤定定地望着白色餐盘上的奶冻。

牛奶的味道很淡，吃不出什么味道。

过分追求食物本身味道的料理，如今已经不适合千鹤的胃口了，也填不饱她的肚子，一顿饭吃下来，她有些食不知味。

于龙马而言也是一样，他本来就对过分精致的法餐不太感冒，只是知道千鹤喜欢，就陪着她吃。

带她来吃法餐，她会喜欢的吧？

喜欢的话，应该会笑一笑吧？

可是当龙马抬头，看见千鹤就坐在眼前，孤独又沉默，一张桌子不过就一条手臂那么长的距离，可他又觉得，她离他好远。

又或许，五年的光阴实在太漫长了，长到他们都已经变成了对方都认不出的陌生模样。

结账时，千鹤坐在位置上，她知道龙马不会让她付钱，可千鹤还是问服务员要了一份小票，看见上面的金额，咬咬牙，“吃饭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加一下联系方式，我把钱给你？”

龙马瞥她一眼，“随便。”

起身准备从餐厅离开，千鹤对他说：“谢谢你，带我来吃法餐。”

龙马却说：“你很奇怪。”

千鹤不明所以，龙马往前走，同时继续道，“刚才那顿饭，你吃的一点都不开心，却还要说‘谢谢’。”

说着，龙马回过头看她，“不奇怪吗？”

“你用不着这么勉强。”龙马声音淡淡的，说话也简单，“下次不想和我一起吃饭可以直说。”

“不是。”千鹤嗓子一干，想解释，“我对你没有意见。”

开口辩解之前，千鹤意识到，龙马对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五年前，那时候的她张扬明亮，无所畏惧，可是如今的她敏感自卑，生怕给别人添麻烦，龙马会错意也难怪。

龙马已经进了电梯，在电梯关上门的那一瞬，千鹤才回过神，她赶紧按下了电梯所有楼层的按键，搭乘旁边的电梯往下。

餐厅外面，千鹤跑上去，想要追上龙马的脚步，可是龙马腿长，走的又快，千鹤白天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越追越心急。

千鹤喊了一声，“越前龙马！你给我站住！”

这是她时隔多年，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旁人的目光。

“你是考虑到了我的喜好才带我来这里的，我也是因为体会到了你的心意才说了感谢，既然我们谁都没有坏心思，为什么要互相误解呢！”

“我的口味是变了，可是在你的身边，我从来就没有‘勉强’过！”

千鹤甚至想过，如果她的人生里没有和龙马在一起的那三年，或许她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她眼睫微颤，“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讨厌你。”

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永远都不会。

“五年前和你说了过分的话，我一直很想跟你说对不起……”

龙马，我后悔了，我后悔把你推开，后悔没有向你求救，后悔向爸爸低头……

后悔每一次的让步，都把她向无底的深渊更推进了一点点。

龙马回头，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千鹤被他的目光看得有几分怪异，撇开头，“你看什么？”

“没哭啊。”龙马收回眼，“还以为你会哭。”

千鹤瞪大眼睛，“你在期待？”

龙马收回视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