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见状,当机立断吩咐管家:“叫车夫套上马车,送他回去。”
“是。”
少年拖着一条不良于行的腿,很快就离开了曹府。
言臻本以为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但到了中午,闲着无聊的她坐在屋里一边烤火一边自己跟自己下棋解闷,管家进来了。
“掌柜的,车夫回来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嗯?”言臻头也没抬。
“他把那孩子送回家,但晚了一步,孩子的娘已经去了。”
言臻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惜了。”
管家又道:“那孩子托车夫带回来一句话,想问掌柜的借三两银子买口薄棺葬母,他可以签下卖身契,入府为奴。”
言臻下棋的动作一顿,思量了一会儿,她问管家:“你怎么看?”
管家想了想,道:“可行,那孩子一身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记挂着家中重病的母亲,可见是个有孝心的,品行应该不差。
而且从人牙子那处买个手脚伶俐的小厮最少要五两银子,他只要三两银子就能签下卖身契入府为奴,于咱们而言是笔划算的买卖。”
言臻笑了笑:“那就给他吧。”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去办了。
过了两日,管家把少年领回曹府。
两人掀开厚厚的布帘子,一前一后走进屋中,带进来一阵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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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管家示意下,少年在言臻跟前跪下,磕头道:“见过老爷。”
言臻扫了他一眼,他身上依然穿着打了补丁的薄衫,因为太过瘦削,随着伏地叩首的动作,背上的蝴蝶骨高高凸起,手背上也全是冻疮。
“起来吧。”
少年起身,有些拘谨地站到一旁。
言臻一边观察他一边照例询问:“今年多大了?”
“回老爷的话,十七了。”
十七?
这单薄的身形和没长开的清秀模样倒像十三四岁。
“都会做些什么活计?”
大概是屋中的暖气起了作用,少年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挑水劈柴洒扫喂马都会做。”
言臻心下了然,打算将他拨到下人房去,平时做些粗活。
心里这么想着,她随口问:“叫什么名字?”
“薛凛,夫子为我取字执玉。”
言臻眉毛轻轻一挑:“夫子?你还上过学堂?”
薛凛点头:“少时上过三年私塾。”
言臻从一旁的博古架上拿起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这些字你可识得?”
薛凛走到她跟前,目光随着言臻的手指扫过,张口将她指的那些字念出来。
他朗读完两段,言臻看向站在薛凛身后的管家。
管家微不可察地点头,示意薛凛没读错。
薛凛这时却开口了:“老爷,您买的这本书是覆版,有几个字印错了。”
他说着,指着其中一行:“这里也是错的。”